凝神屏息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枪声下的哀嚎尽数停歇,血雾溢满整个空间,二楼的铁皮地板上才响起一串远去的脚步声。
万籁俱寂之中,茨木轻敲手机录下一段莫尔斯电码,发给了酒吞了语音信箱。
手下闻讯而来撬开卷门的时候,仓库中尸横遍野,除了茨木已无人生还。好在茨木从始至终没有暴露身份,然而这却不值得庆幸,因为手下带来了酒吞临时查出的一条消息: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暗杀,对方是料定了启明者的重要人物会在此出现。
看来双方僵持过一年之后,仇家终于结束了试探,开门见山地送上了这场血案。
茨木身上的弹伤急需处理,但他毅然回绝了将自己送往医院的提议。茨木强撑着伤重的身体反复确认过四下无人跟踪,才终于让手下将车直接开回祖宅。
庭院的卵石路上浸开一地血迹,殷红而刺眼。
面具之下的那张脸铁青着,众人即便看不见也悉数感觉出来。但尊主当下没有清算责任,甚至只字未提方才的事,而是打横抱起眼前虚弱的人便朝里屋走去。
低矮的地榻上,医药箱中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银白的镊子没入伤口,引出榻上之人一阵隐忍的低喘,末端徐徐夹出一枚浸透鲜血的弹头。看着茨木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样子,酒吞随手拆开一支吗啡便要给他注射止痛,却不料一直平躺榻上任其摆布的茨木竟决然地推开了他的手。
“你怎么回事?!”因看见爱人受伤而积攒的焦急与怒气,险些被茨木这一推搡激得发作出来。酒吞努力稳了稳情绪,正要按住茨木不安分的手臂,却发现那对金瞳中坚持的目光竟出奇地认真。
茨木的眼神并未坚定几秒便心虚地闪躲开了。没有痛觉的机械臂悄悄摸向枕间,从那下面取出一样东西塞进酒吞手里。
那是一根验孕棒,试纸显示出的结果是阳性,暗示被检测者已经成功怀孕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酒吞捏着验孕棒的手指似在微微发抖,茨木见状低低唤了声“挚友”,旋即就被堵上来的双唇阻绝了声响。
茨木仰躺在酒吞投下的阴影里,道不清那一吻之中夹杂着怎样繁复的情绪。酒吞手头仍利落地继续着止血包扎的动作,灵舌却蛮横地侵入茨木齿间掠夺着他的注意,直到茨木在疼痛中僵硬的身体与紊乱的呼吸都渐渐缓和下来。
“本大爷还是没能保护好你。”酒吞自嘲地笑笑,茨木仿佛听见他强撑了一晚的沉着冷静轰然坍塌下来。
茨木试图安慰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可以说的话。从前那个一意孤行假扮的人是他自己,那个宣称不屑于繁衍后代的人是他,如今提议两人住在一起上演这出的人也是他,而眼前这个深爱的男人从来只是他的同党,却从走进他内心深处的一刻起,就与他一同承受着一切。酒吞并没有应该责备自己的地方,威胁着不孕主义信仰的从来不是他,而是他们之间过于炽热的结合本身。
“本大爷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伤势,趁着怀孕的消息没人发现,你如果不想要这孩子就别犹豫了。”酒吞的话语先行介入了他的思考,伴一声穿透茨木心底的叹息,“等做完手术你好好休息,今晚的事情本大爷亲自去处理,不会再把你卷进去了——”
“挚友,”茨木忽然开口,悄悄打断了他,“我知道这样很冒失,但我……没说不要这个孩子。”
话音落处,他看见眼前的男人露出一脸复杂的错愕。
茨木沉吟了一下,轻声解释道:“如果我真的怀上了他,我有办法把饵放得更远,说好的彼此照应,我不会在这时候把事情丢给挚友一个人。”
“你是越来越会胡闹了。”酒吞沉声阻断了他的一切念想,盯着茨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本大爷不需要你用怀孕这种付出来帮本大爷做任何事。”
“挚友给了我这么多信任,启明者的事早就是我的事了。”茨木一面嘴硬地坚持着,一面却莫名忐忑地发现,自己方才的话更像一个借口,一个试图留下这个不速之客的借口。他方才在那场生死攸关的血战中,分明闪过一个念头想要带着这个孩子脱身,仿佛酒吞的血液已经因为这个孩子融进他的腹中,这念头令他的决断犹疑下来。
“本大爷希望你的所有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茨木。”眼前人这副认真的样子让酒吞没来由地心痛,“本大爷相信以你如今的能力不会对付不了那些人的暗算,可是如果你没有打算要这个孩子出生,就别让他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本大爷不想看你勉强自己。”
茨木却从伤口的阵痛中扯出一个笑容:“挚友还真要为了我一辈子不要孩子?”
“怎么不能?”酒吞的反驳出奇地认真,却逗得茨木更加忍俊不禁起来。
“挚友都这么说了,还能算我勉强自己?挚友的孩子,我就是要生下来。”茨木任性地说完,扯过被子就将自己裹了进去,作势不再搭理酒吞对他这疯狂示爱行为的阻挠。
酒吞暗自摇了摇头,转身默默地收整好散落一地的急救包。余光中,茨木正偷偷抬头看向自己,酒吞假作看不见他,默默褪去衣衫钻进被褥,熄灯的瞬间趁其不备地将心爱的o稳稳地搂进怀里。假如不是茨木从前的态度,酒吞自己并不排斥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方才甚至有一瞬想过,万一自己出了什么差池,这孩子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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