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说话,就见陈楷猛地大退了好几步,低着头,像一头慌不择路的小动物一样,连滚带爬地狂奔而去。
第9章
第二次见面,穆回锦约在了半山的一间茶室。
茶室掩映在花木深处,全玻璃架构,靠在最边上的位子一眼就能看见海。这次迟到的是穆回锦,还是带着陆棠,两个人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安静角落里谢禹一行人,朝着明显有些发僵的陈楷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后,才散步一般踱过来,走得很近了,慢腾腾开口:“小棠第一次开过来,不熟悉路,就晚了。”
这分明是上一次谢禹在朵丽时的托辞。谢禹听了笑一笑,表示听到:“盘山路是不好开。”
先替陆棠拉开椅子,穆回锦才跟着落座。一坐下他摘掉墨镜,直到这一次,陈楷才算看清楚了他。和上次在朵丽见到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没了眼镜的遮掩,双眼中那尖锐的讽刺和阴郁无处隐藏。但如果抹去皱纹和眼中那令人不快的神色,这些年来,他的眼睛其实一点也没有变。
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穆回锦非常警觉地去寻找目光的来源。陈楷立刻有些狼狈地闪让开,正好这时谢禹也帮了他一把,把搁在手边的盒子推到桌子中间,打开盒盖后说:“威尼斯的彩玻璃。新的,但是工艺上没有差别。”
穆回锦扫了一眼,冷冷一笑:“便宜货你还拿来。这个你觉得值多久?一刻钟?”
谢禹不为所动,端起茶喝了一口:“这里面有一只是十九世纪的古董,你也没有看出来。”
穆回锦懒散地往后一靠:“我要是你就不这么说话,死皮赖脸打电话找人约访谈收资料给陆维止写书的人不是我。上次的椅子你怎么弄来的,这次的杯子呢?”
他句句带刺,听得陈楷都有点坐不住了,反而平时最护着谢禹的汪素云这时一言不发,低头翻杂志喝茶,谢禹看着穆回锦,语气始终平静:“椅子是不久前止雍基金的义卖会卖品,我托人拍下了。至于这个杯子,前段时间在图书馆翻杂志,有人写第一次受邀去陆维止在骊湾的房子作客,看见架上摆了一双杯子。随文有一张照片,我让人按照片去找的。”
听到这里穆回锦嘴边的线条柔和了一些,稍稍垂下眼角,似乎也跟着在回忆:“哦,骊湾。那里有他除了陆家之外的另外一个家。”
“你愿意谈谈吗。”谢禹轻轻按下了录音笔。
“我第一次去骊湾的时候觉得像在做梦,三层楼的房子,有一个巨大的花园。房子里摆着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大概是他当年在德国和意大利读书的时候买下来的古董和杂物,很多东西我现在也叫不出来,或是问过又忘记了。当年文艺圈的人都愿意去骊湾作客,尤其是年轻一辈的,都以受邀为荣。他的身边聚集了一个看不见的圆环,他乐于在其中扮演太阳。每到周末,基本上要到凌晨四五点客人才会散尽,但是不管前一天晚上搞得多乌烟瘴气杯盘狼藉,哪怕我六点钟起来找东西吃,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他家的佣人就像神灯一样,不知道怎么训练出来的。”
“常去骊湾的有哪些人?”
“不一定,他的交际圈很广,还有无数想要认识他的人,主要还是他的那个‘陆家班’,”说到这里穆回锦笑了一下,“就是从《琼楼风雨》之后他惯用的合作班底。你知道希羽吧,他们两个人认识之后,就变得像猫和老鼠,陆维止就像中蛊一样每部新片都要让他设计服装和布景,筹拍电影的时候他会邀请希羽到骊湾来,然后把他锁在顶层的阁楼里,像虐待狂一样每天逼着他出图,除了吃饭不准他下来,一直到他觉得可以为止。那个可怜鬼每次不管是来还是离开骊湾都像个死刑犯,走路都是飘的。基本上他的编剧没有不被锁过的,他也锁自己,不过是在书房,然后居然没有人当着他的面抱怨,我觉得简直是奇迹……”
听到这里谢禹笑了,陈楷更是目瞪口呆,好像在听天方夜谭。只听穆回锦继续说:“骊湾的故事实在太多了,你没有去过,没有和他坐在一起抽过烟喝过酒,就没办法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到骊湾来。他对那个地方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你可以说他像一只怪龙,喜滋滋地守着山洞里,盘踞其中。后来他死了,葬礼之前房子里也挤满了人,我也在,但是那里彻底空了,什么也没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穆回锦本身是物质之人,当他讨论起陆维止在骊湾的房子和其中的细节时,他的声音有着一种亢奋的热忱。说完这一大段话他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大杯水,正要继续往下说,一直百无聊赖坐在一边的陆棠偏头过来同他说话:“回锦,我无聊,想去走走。”
窗外的太阳看起来热辣辣的,穆回锦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说:“外头晒死了,这里的绿茶柠檬冰好吃,再吃一份,然后我们回去。”
陆棠闷闷唔了一声,有点不情愿地说:“那好,我只要一个小份的。”点完单,就起身去洗手间了。
她离开之后穆回锦说:“她才从国外回来,又不肯回家,也没什么朋友,现在虽然跟着我住,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和交友圈子毕竟不一样,哦,谢禹,不如这样吧,和你打个商量。”
“做什么?”
“我看你这个小助理和小棠挺投缘的,上次从朵丽回来,她还提到了好几次。你那边事情要是不多,让他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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