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走去的汪素云也不见了影踪。陪伴他的,只有客厅一角落地灯那柔和的橙色灯光和面前电脑荧幕的白光。仔细地回想了一番,他才想起来大概在一段时间之前,汪素云好像是专门和他道别过的,还提醒他早点回学校路上当心,只是自己当时一门心思在工作上,那些话如过耳风一般立刻被刮开了。
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陈楷发觉腰酸背痛,脖子也很僵硬,一看时间,倒是离末班车还差三刻钟。他就飞快地扫了一眼错别字,然后把之前做的穆回锦那份和这一份一起打出来,想在离开之前一起交给谢禹。
捏着文件夹站在谢禹的书房前面,陈楷听见里面有电视的声音,还是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传过来:“进来。”
房间里没亮灯,电视开着,谢禹就坐在他喜欢的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连陈楷走进来也没有让他转开目光分毫:“嗯,要走了?”
“嗯,齐敏思的这一份也做好了,还有一份是另外一天的录音吧?那个还没做。”他答话的同时无意瞥了一眼屏幕,好奇是什么能让谢禹如此专注。看了两三个镜头立刻发现,这不是电视节目,而是一部电影。“这是……”
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半掩在夜色中,扶着扶梯,一步步地往楼上走。
还来不及细看,屏幕定格了,谢禹说:“陆维止的《丹青》。播了差不多半小时了,要看吗?”
经过这这些天的工作,陈楷觉得自己参与了一项拼图的游戏,面前有无数的碎片,关联的不关联的,而他必须把他们都收集起来,再交给下一个人去找出有用的以凑出最后的答案。但他一直很清楚,在做这份工作的同时,有一个最重要的部分是缺失了的,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这副拼图到底是讲什么。而如今,他也着实没办法否认,他对陆维止此人和他的电影,开始有兴趣了。
“好……我还没看过他的片子呢。就跟着看下去好了。”
谢禹对此没有异议:“椅子在那边,你坐吧。”然后又按下了播放键,那个静止的背影又开始行动了。
他走得不快,脚步也不轻,掏出钥匙打开楼上房门的时候整串钥匙哗啦啦的,在没有任何背影音乐的衬托之下,乱得让人有点心惊。
原来这是恐怖片。陈楷不禁想。
开门之后有了一点点光,人形在稍强的光线下略微清晰了一些。男人伸手去摸灯,开关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没有亮。下一刻手电筒亮了,黑暗的室内陡然多出一束光柱,整个屏幕好像都随之刺眼起来。他继续前行,似乎还寻找确认着什么。
沙发上那个一直安静蜷伏的身影几乎在同时动了起来。他扬起包裹在身上的毛毯,墨沉沉的,如同展开的鸦翼,整个轮廓被投影在墙壁上,微微颤动着,好像随时就能被不知来去的夜风刮离墙面。灯光受惊似的闪过这个忽然发作的身影,飘忽不定的光束划过对方,只看见雪白的面孔上,流连着手电制造出来的廉价却也真切的虹光,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因为惊讶抑或是愤怒,瞪大了;嘴唇正微微颤动着,有些刺眼的脉络蜿蜒在嘴角,不该属于这张这样年轻的脸。
毫无根据的,一个曾经读过的句子在陈楷脑中飞速闪过,快得他几乎抓不住它,亦无法追究这究竟是自己真的读过的还是一瞬间的臆想:岁月沉重如锁链,枷住原本的你。
但接下来的三个词是什么呢。他竟然想不起来了。好在下一个念头被真真切切地抓住了。陈楷想,他认出他了。
第7章
“哪个婊子养的王八蛋敢撬老子的门?不要命了?”
说着和自己的脸完全不相称的言语,青年人扭开了身边的应急灯。
陈楷的眼前炸开了,电影的镜头就像停滞的时光,刻下一个鲜明的印记。不久前那个上午里那张青白浮肿的脸接踵而来,在脑中搅在一起,造成一种荒谬的不协调感。
他听见一个倒吸凉气的声音,后来他才意识到原来这是自己发出来的:“穆回锦?!”
谢禹不赞许地别过头来:“你不是听了一下午的录音吗,还是我没告诉你这是《丹青》?”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说……”他发现每次和谢禹独处时都无可避免的慌乱,而他痛恨这一点,“我才认出他来。我之前没认出这个人是年轻时候的穆回锦。”
“嗯。”应答他的还是那始终不热络的声调,“既然认出来了,就继续看吧。”
因为错过了最初的部分,这部片子接下来的剧情对陈楷而言始终有点晕乎乎的。慢慢看出来是大概是一出lún_lǐ戏,又发现穆回锦在这个片子的角色根本就叫“阿锦”,也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随手的巧合。
这片子角色不多,但彼此之间的关系盘根错杂又藕断丝连。陈楷平时看片最不耐心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加上被穆回锦的出场震得发懵,很久之后才觉得看出一点眉目,他不敢确定,也不敢去问一旁的谢禹,只能沉默地跟着稀里糊涂往下看。
因为上一刻被这缓慢节奏的片子带得走了神,所以当剧情忽然切换到xìng_ài场面时陈楷一下子呆住了:两个年轻人把那个原本雅致整洁的客厅搞得不像样子,甚至把所有的灯用色纸罩了起来,生生搞得鬼影幢幢,介于蓝色和暗红之间的色调让这不洁的情欲愈发地迷离起来。
陈楷不得不和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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