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
离门口越来越近,方海粟迈步却越来越慢。产生了一种这样就能走久一点的错觉,自动忽视了其实并不远的事实。
他路过两排高楼之间的小花园。这里平时都是老人小孩儿乘凉玩耍的地方,他从楼上瞥过几眼。此刻,那些有时扰人清净,总能让他忘记翻稿子翻到何处的欢声笑语、哭嚎呼喊,因为天气,通通不见了。花园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没有一人,隐隐散发出清新好闻的气味,无论哪个角度都十分顺眼。
他走过花园草坪间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低头是湿滑的凸起,隔着鞋也能觉出触感分明。他出门都是开车,来回都是从地下车库经过的,好像没怎么注意到这条石子路。想到此,莫名的笑意开始在眼中乱窜。
到了。
方海粟抬眼,便看见江遇之撑伞站在车门前。暗沉的天色没能遮住一处他身上好看的地方,就连额边不小心淋到雨而微微湿润的发梢都十分迷人。
雨点在伞面上起舞,滑落到地,激起小小的水花。方海粟感觉自己从出门起就不安分的心跳在这瞬间更不受控制了。
时间并没有静止,他们也并没有傻傻地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相望无言。
方海粟正准备过去,江遇之就踩着雨过来了。
“呐。”江遇之新买了一个保温桶,专门盛汤用的,此刻正在方海粟手边等着他提过去。
方海粟犹豫了片刻,接过去,看着保温桶,道:“阿姨让你学煲汤,你又来找我试汤?”
江遇之屈起手指轻轻弹了方海粟额头一下:“想什么呢?”
方海粟一愣,抬头看他。
“看你上火,又是溃疡又是牙疼的,查了资料,问了医生,专门给你做的药汤。”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是那个挂电话的老牙医。”
方海粟“哦”了一声,还是看着他。
那双眼少了一丝朦胧,多了几分清澈,江遇之仔细看还能从中看到自己缩小了很多的模糊影子,心情大好。也不知凭着哪儿来的勇气,道:“粟粟,你也别躲我了,我们……试着和平相处一下?”
15和平一
江遇之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
方海粟默了半晌,垂眼看向右下方,第一反应是反驳他:“我没躲你。”
江遇之看他言行不一,心中直笑,道:“那你看着我眼睛说一遍啊。”
方海粟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你刚那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吵得不可开交。”
江遇之道:“你看你之前,各种挂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黏上来你还赶我走,这不是比吵架还让人委屈嘛。幸亏我不是个玻璃心,不然咔嚓咔嚓碎一地往哪儿粘去。”
“你理怎么这么歪?”方海粟听了略无语。
江遇之挂着卖乖的表情,就差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摇来晃去求抚摸了:“哪儿歪了,要不你帮我扶扶?”
“不要。”方海粟无情地拒绝。
“啊,又中了一枪。”江遇之捂住心口,作出痛苦的表情,转瞬恢复正常,“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感觉还能再战五百年。”
方海粟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笑弯了眼:“江遇之你皮这一下很开心是吧?”
江遇之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好情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身后的路,笑道:“行了,不逗你了,快上去吧。”
方海粟顺着他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迈了一两步,转回来见江遇之还是未动,犹豫了片刻,道:“我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礼貌?”
江遇之立马点头,正经道:“有点儿。毕竟有些人是风雨不顾地给你送温暖,对吧?”
方海粟内心吐槽了一句,嘴上却疑惑地问道:“那该怎么办呀?”
江遇之闻言思索了片刻,道:“可能得请那人上去坐一坐,招待人家喝杯茶什么的。”见方海粟没说话,他又把决定权抛过去,“你觉得呢?”
方海粟服了他:“那劳烦某人,跟我走吧。”
江遇之在方海粟后头跟着,视线一直放在他的背影上。隐约记得他的后肩生得很好,骨头像展着小翅的蝴蝶。往下便是长长的脊柱沟,不是特别深,延伸出一股细腻柔顺的神秘感。双腿笔直修长,露出的脚踝白皙精致。一切都长得很合适,无需增减一分一毫。
后面的人在放飞思绪,前面的人似乎也在分心。
对方的攻城之计不多,总结起来不过“厚着脸皮、见缝插针”两招。可这两招对方海粟来说却是致命的,他使尽浑身解数都守不住,回合之间,连连溃败,最后只能没骨气地举白旗了。这让他觉得前不久才放的狠话都成了笑话。
江遇之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笑了笑。重新看过去,只觉得那背影多了一些莫名的严肃感,方海粟像在为某件大事陷入了沉思。
江遇之走过去跟他并肩:“诶,粟粟,你朋友不在上面啊?”
方海粟留了一耳朵给他,没觉得并排走有什么不对,道:“走了。”
这倒是意料之外,江遇之想。他环顾了一圈小花园,用谈论天气的口吻道:“叫啥名呀?我认不认识?”
方海粟凉凉地瞥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江遇之惊讶地看着他:“我没有我不是。我们公司策划部的那几个妹子才八卦呢。我吃饭要是遇着她们,不用听也知道她们一定在讨论诸如哪个明星要生娃啦、哪个演员得影帝啦、哪个综艺好看啦、哪部剧编剧智商堪忧啦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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