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蓉不满地道:“给你递了一支烟,立场就变了。若是解放前,你一定是叛徒,想起两地分居的十来年,我就害怕,绝不能让女儿走我们的老路。”
在客厅里,小佳悄悄拉着侯卫东的手,道:“对不起了。”
来沙州这一路上,侯卫东做过充分的思想准备。看到小佳内疚的样子,轻声安慰道:“这已经比想象中好得太多了,我能够理解他们。”
过了一阵,张远征端着一个大盆子进来,盆子里飘出了阵阵诱人的香味。侯卫东坐了三个小时的车,肚子早唱开了空城计。这香味飘来,顿时将他的馋虫也勾了出来。等到张远征转身又进了厨房,他连忙将口水咽回肚里。
张远征又端出来一盘炸得焦脆的小鱼,这是从大河里捕上来的小鱼。炸焦以后,香味扑鼻,是小佳的最爱。小佳知道这是父母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不禁有些心虚,没有回家时的理直气壮。
陈庆蓉从厨房走出来,将手中一盆红烧鱼重重地放在餐桌上。拿起饭碗,开始不停地吃了起来。张远征随即也从厨房走了出来,使劲地拉了拉桌子,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侯卫东坐在沙发上,过去吃也不对,不过去也不对,小佳进厨房拿出来两个碗,道:“过来吃饭。”
陈庆蓉几口就把饭吃完了,把碗往桌上一顿,走到客厅。张远征也把碗一顿,紧跟着陈庆蓉的步伐,也走到了客厅。
小佳趁着父母到客厅之机,飞快地给侯卫东夹了一根饱满的鸡腿。
鸡腿皮子发出诱人的金黄色,还有几滴浓汤从光滑的皮子上滑落。不过鸡腿的香味终究抵不过满屋的尴尬气氛,侯卫东勉强将美味鸡腿送进了肚皮。什么叫做味同嚼蜡,他现在有了最真切的感受。
在小佳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陈庆蓉站起身来,走到饭桌前,严肃地对侯卫东道:“你到里屋来,我有话给你说。”
到了最后摊牌的时间,小佳心中“咚咚”地狂跳起来。陈庆蓉面无表情地对小佳道:“你去洗碗,不要过来。”
跟着陈庆蓉走进里屋的时候,侯卫东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人死卵朝天,怕个屌。”
陈庆蓉坐在了里屋,她背对着窗户,这样脸上表情就更加灰暗。里屋不大,侯卫东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坐在了陈庆蓉的对面。强烈的阳光透过了窗帘,射在了侯卫东身上,他下意识地将椅子往后挪了挪,躲避了那一束强光。
陈庆蓉声音有些沙,问道:“毕业了,你分到哪里?”其实小佳进屋之时,已将几个关键问题给她讲了。只是这种问话,有时就要明知故问。
侯卫东知道查户口时间正式开始,只要能查户口,也就说明还有希望,老老实实地道:“今年益杨县从大学毕业生中考了一批学生充实到乡镇去,锻炼几年就进县机关。我想这是一个机会,就参加了益杨县的考试。考了第二名,具体分到哪里还不清楚。”
陈庆蓉心道:“就算是国家干部,但是在益杨县的乡镇里,有屁作用。”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在吴海县公安局工作,妈妈是小学教师,还有一个哥哥,在吴海县公安局工作。”
对于侯卫东的家庭条件,陈庆蓉还是比较满意。如今企业转制、破产的越来越多,铁饭碗已经被打破了。她的一位朋友全家人都在锁厂工作,锁厂破产以后,现在连生活都成了问题。想到这些事,陈庆蓉看着侯卫东的眼光柔和了一些,随后又想到了益杨县到沙州市的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将心中的一丝温情隐藏了起来,面部表情如核桃一般坚硬。
“小佳在沙州园林处上班,而你在益杨工作,以后肯定要两地分居。现在沙州的户口控制得很严,我和小佳爸爸都在企业工作,没有能力帮你办调动。你爸爸是公安局的,应该有些关系,有没有把握把你调到沙州?”
侯卫东直言道:“我爸爸是东阳镇派出所的,快要退休了,他没有能力把我调到沙州。”
陈庆蓉脸色阴了下来,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也不想多管,我们只有一个女儿。想她留在身边,这个我相信你能够理解。”
“我理解。”
“我和小佳爸爸两地分居多年,小佳小时候只能放在婆婆爷爷身边,好不容易才团圆。我们不希望小佳也过两地分居的日子,不会同意小佳离开沙州。你是大学生,希望能够体谅父母的难处。”
“阿姨的意思,就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陈庆蓉见侯卫东有些痛苦的表情,委婉地道:“我们对你本人没有意见,也尊重你们两人的感情。但是你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学校,是成年人了,必须考虑现实问题。”
侯卫东低头不语。
陈庆蓉加重了语气,道:“如果你真喜欢小佳,就要让她幸福,我希望你有男子汉的责任心,快刀斩乱麻,与小佳分手,给她幸福。”
这种情况,侯卫东早就料到了。当话真的挑明之时,心、肝、肺就如被一只大手捏碎,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道:“现在我心很乱,不能马上答复,请陈阿姨给我一点时间。”
陈庆蓉正在和侯卫东摊牌之时,张远征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慢慢地吸着。满怀着心事的小佳已将客厅收拾干净,然后坐在电视机前,随手拿起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
“不要换了,就看篮球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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