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五贵暗道,大事不好,今天开车的时候,稍微快了一点,溅了泥浆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后来还骂了几句。没有想到,这人竟是走马上任的镇党委副书记。
不过,他随即一想,也没什么大事,在夏余镇,有自己的侄子段超罩着,他又何惧唐天宇一个嫩头青?
他微微一笑,很淡定地说道:“唐书记说的是,我下次开车会注意的。”
唐天宇瞅了身边的段超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就一笑了之。唐天宇通过这几天的调查,知道段超是段五贵的侄子,如果没有段超,段五贵哪里能成为四通瓶盖厂的厂长兼党委书记?
给唐天宇介绍了一轮在座的与会成员之后,会议便正式开始,唐天宇的排位第三,坐在了段超的右手边。主持会议的是镇长田伯明,他已经有四十几岁,没有什么水平,讲话的时候照本宣科,听得下面开会的人昏昏欲睡。
“下面征集各位厂长、老板们的意见,有关镇上几家国营企业的改制,大家有什么意见?”田伯明终于将两份文件念完,喝了一口水,交出了发言权。
“我有意见。”段五贵举手示意道。
“段厂长是镇上的能人,最近几年一直将镇上的瓶盖厂经营的很好。你有意见,当然可以说出来。”田伯明是一个老好人,在镇长位置上呆了快七八年没有晋升主要是性格问题。
官场上都是人踩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一个老好人,与世无争,又怎么能在争抢独木桥的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
“我觉得,政府号召我们承包国营企业是好事,但是也要考虑到我们现在的困难。上次县评估组下来,将瓶盖厂的价值估计得太高,现在国家讲究的是自负盈亏,我老段是不敢轻易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段五贵这话一说,旁边的人都点头称是。
唐天宇暗道这段五贵倒是一个明白人,现在政府是想要让他们这些厂长、厂党委书记办事,所以故意弄点难题,这样政府会将更多的资源提供给他们。
在国家经济改革开放初期,国营企业资产评估其实是相当潦草的,对于这些厂长、厂党委书记基本采取的是白送政策,银行提供长年的低息贷款,让这些人经营承包,这放在后世基本是不可能再出现的机遇。
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华夏大批富翁便是这样莫名其妙被政府弄成了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但贪心不足蛇吞象,商人贪利,讨价还价是正常。
见场下与会人员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田伯明罩不住场面,转头望了一眼段超,低声道:“段书记,有没有话要讲?”
段超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水,道:“我知道大家都有难题,遇到这种情况,我只希望大家能够相信政府,对经济改革的大方向要有信心。至于大家提出的问题,我会向县里反应的。”
段五贵笑道:“有段书记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段五贵这番宣誓,无疑让唐天宇更加确信,夏余镇现在已经似乎铁板一块,完全围绕在段超的鞍前马后了。
段超微微一笑,忽然扭头对唐天宇道:“唐书记,你有没有话要讲?”
段超问这话,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照顾一下唐天宇刚来的新鲜劲,按照他的心理预期,唐天宇的表现应该是谦让回避,然后今天的这场会议便结束了。
“我确实有几句话要讲。”出乎意料,唐天宇却是站起了身,笑了笑道,“夏余镇是陵川的重要经济大镇,在改革开放前几年,一直是县里的标杆镇。不过最近几年经济成长倒有止步不前的趋势。化工厂去年年产值不过三十万,扣除相关运营费用,还要政府补贴六万多元;工具厂去年年产值约七十万,扣除相关运营费用,只能保持基本运营;而瓶盖厂去年产值尽管超过了一百万,但扣除相关运营费用之后,利润只有十万元,年增长率呈负增长趋势。”
听到唐天宇将几个大型工厂的经济运营情况清晰地说了出来,在座的众人都面露诧异,他们原本以为年纪轻轻的新来党委书记只不过是一个花架子,但听到他说了这么多,也都心中一惊。尤其是段超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甚至还有些困惑——
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
唐天宇得到的这些消息,自然都是唐昊的秘书在自己来夏余镇之前亲手交给自己的,里面有夏余镇的一些资料,还有当前的主要困境,不过唐昊没有明确地给出破局方法,这明显要让自己来解决。
唐天宇喝了一口茶,继续娓娓道来:“经济止步不前,在我看来,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资产过度流失;第二、管理制度不够完善。以四通瓶盖厂为例,近几年之所以利润严重下滑,主要是因为工厂没有保护资产意识,对废铁皮和废铝皮等可回收资产,不加以认真保存;而且厂内干部,经常用公款吃喝,铺张浪费。如果你们需要资料证明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们。”
说完这话,唐天宇便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几页纸,这些纸上面的数据清清楚楚,甚至连段五贵什么时候和谁喝酒吃了花了多少钱的时间都记得一清二楚。
“哗……”会议下面炸开了锅,众人都没有想到新来的党委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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