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丢弃这个人生大命题,还是很难抉择的呀。
2
从小到大,我觉得最难解的题目绝不是那些奇怪的数学物理化学题目,而是那些面部情绪的变化,微笑和哭泣这些大幅度的变化当然是一看便知,而那些细微到眉间的轻蹙,鼻尖的一道皱纹,甚至眼神的放空,像是给予外界的一个小小的提示,这个人在想些什么,是肯定还是否定,而这一门过于大众化的学问已经衍生出了很多的分枝,而最难也是最多的就是伪装,戴上了一层面具,让人看不出好坏,再怎么猜测也只是一个人的戏码。
灯光打下的阴影像是暗夜才出现的鬼怪,吸纳了一切声响,对面的两个人只是安静的吃饭,和往常无异,可这一幅画面却给我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似乎这一个空壳里面正酝酿着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这当然不是空穴来风。
“你们不同意?”我放下了碗筷,这样兜着心事过夜还不如早些解决,曲方歌走之后,他们就一直是这种奇怪的状态,似乎还想要维持原来的样子,却力不从心,难免制造出一个奇怪的姿态来。
我仔细回忆那时的情景,从他们脸上讶然到几乎有些惊吓的神情,爸爸拉了一下失神的妈妈,她这才慢慢回复到常态,还没等他们问起关于家庭的状况,曲方歌就已经先一步交代完了,也许那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答复,他们半晌没说话,还是我妈拉住了曲方歌的手,无声却很令我感激的安慰,之后一直是风平浪静的样子,时间慢慢推移,就像是海浪褪去后,那暗色沙滩上的残余污秽慢慢显现出来。
爸爸放下了筷子,碗里的饭基本上没动,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尖一直是微微蹙起的,自然也没心思去吃饭。
他看了一眼同样没说话的妈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气息如此沉重,却还是没能散开他脸上的沉郁,“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怎么约束你,补习班什么的也听你自己的意思。”我的视线慢慢转移到他们身上,那些不知何时侵袭的苍白像是时间不经意间染上的色彩,而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让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和时间做交易当然是一次不合理的交易。
“我们怕你太辛苦。”妈妈的话语声传递过来,“我们不是想要干涉你的生活,只是希望你仔细想清楚,一生一次的大事,心甘情愿之外,还要考虑怎么走下去的问题。”
饭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灯光下照亮的两张略显苍老的脸,我躺在床上,似乎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逐渐远去,站在那个场景之外的黑暗里,被牵拉着离开自己的生活。黑暗里,手指慢慢摸索到右手中指上的那个指环,慢慢睁开眼睛,当时他低垂着眼给我戴上戒指的场景多么令人心颤,晨光照亮眼前人的脸,一寸寸滑过,没放过一点间隙,只是一个套牢的小圈,却那么神奇的一下子驱散了沉积在心底的那种缥缈不安的心思。
未来这个词语一经谈起,周围那圈梦幻的气泡似乎就此消散,成为了□□裸的冰冷,它成为一个可以看得见的画面。我当然想过无数遍,却都是些过于美好的场景罢了,也许是刻意避开了那些可能发生的冷战争吵分别,可那却是可能发生的。
我也不由得叹起气来,这像是一种无形的传染症。
如果真到了那般田地,心底也必定还是喜欢他的,想要和这个人一直走下去,看看时间的尽头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
原来,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3
最近认识了一个颇具哲学气息的人,他说自己每天早上会去附近的公园静坐一个小时,感受寂静时刻时间的流逝,说是这样更能平静下来。每时每刻思考的问题绝不是所谓的一日三餐,而是高深的人生问答,他最近在研究相对的时间这个命题。
“那他很佛系。”柚子做出了这个评价。
我试着想了下他穿着一身袈裟的样子,倒也很契合,穿行在这个忙忙碌碌的人世间,他倒像是个特例了,仿佛时间在他周围都慢了下来,像是所谓的黑洞理论。
“世界上的人都在追求一种高速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大部分人都变得心浮气躁,大海洋上漂浮着太多想得到归属的心灵,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一直困扰他们的问题,于是他们用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来填塞自己的生命,物质,感情,结果总会失望,因为他们失掉了让自己本心安静下来的机会。”
我试着按照他说的方法去放慢自己的生活节奏,不要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填塞时间,空闲下来的时间那么多,倒是真能看清楚很多事情的真实面,尽力去关注自己的内心,学会和它友好相处的方法,而不是一味的忽视它。
于是我开始认真思考两个人一起走下去这件事,至少这个前提已经被落实下来了。即便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可两个人却只能周末才见面,两个不太相关的领域也不大可能让我们在一个地方工作,那我们要这样分分合合到什么时候呢?
好几次我想要问出口,却还是戛然而止,我隐约在害怕些什么,那个答案会让我失望,或是他根本没有这样长远的打算,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够让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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