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本来嗡嗡嗡嗡的课堂顿时安静下来,红花会立志造反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但在数百人面前公然谈论这还是第一次。陈家洛也不催促,背手握着粉笔在讲台上来回走动,耐心的等候有人站出来。看了下黑板上的字迹,有些模糊,远不如自己穿越前用的毛玻璃黑板那么清楚。当然这也没办法,就是现在用的粉笔和黑板也都是马善均临时召集人手按照陈家洛的指点做出来的,高类思和杨德望也在制作过程中帮了不少忙,这才得以让粉笔提前了百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胖子站了出来,“这世道逼得人活不下去了,小人尹飞乃江苏金匮人士,家中本有薄田数十亩,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吃喝不愁。”,说到这里胖子尹飞面上露出莫名的光彩,仿佛在回忆那时候自己的幸福生活,不过转瞬就黯淡下来,“可惜在我十五岁那年,乡中豪绅看上了我家的地,我爹不肯卖,那豪绅就沟通官府给我爹安上了个刁民的罪名,把我爹押到县衙门口枷上重枷塞到站笼里活活的给站死了。我娘得知消息后也上吊自尽了,那豪绅还想杀我灭口,幸好族中有人看不过去,帮我逃了出来......”,话未说完尹飞已经泣不成声了。
陈家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尹兄弟你可记得那豪绅的名字?等到我们起事后打到江苏,定会为你报仇!”
“小人一刻不敢忘!”,尹飞咬牙切齿的说道,“那贼子自称是朝中刑部左侍郎于敏中的族人,买地也是拿于敏中要为族中购置义田为借口。”
于敏中是乾隆二年的状元,后来做到了军机大臣,此人向来有清名,想必这是有人借着他的名头行事吧?尹飞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立刻有不少人站出来群情激动的说着自己家的土地是如何被人侵占的。这土地兼并一事对于封建社会来说就像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危机一样,是根植于制度之内的、无法避免的顽疾。封建社会的统治者是地主阶级,地主们对于土地有着超越一切的渴望,他们会利用手中的特权通过高利贷、天灾人祸、控制粮价、操纵纳税及诉讼官司等手段将农民手中本就不多的土地巧取豪夺过来,那些失地的农民如今又没有工厂等地为他们提供谋生的岗位,于是要么沦为雇农、要么铤而走险,待土地兼并积累到一定程度,那这个王朝就将被积累许久的怒火烧成灰烬。这就好像是完贪吃蛇,地主们通过吃掉一个个方块壮大自己,等到了一定程度操作难度越来越高,最终导致毁灭。
陈家洛仔细的听着他们的话语,不时安慰上两句,他大概看了下,这二百多名会众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出身于失地的农民。当他们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的时候又有人站了出来,“晚生向振华,出身书香门第,家父本为塾师,平日里读书耕作倒也逍遥自在;但在乾隆十八年有人告官说我父亲窝藏逆书,酷吏从我父亲的书房中翻出《坚磨生诗抄》来,家父立刻被判了斩首之刑,幸好有会中义士将我父亲从狱中救了出来,从此我父子二人就入了红花会。可惜家父在狱中落下病根,被救出来后不久就去了,父仇不共戴天,在下愿为总舵主效犬马之劳,惟愿总舵主能为我报仇啊!”,说完向振华深深行了一礼,同时心中念叨着,我入会时间已久,若不能立下大功恐怕朝廷就算恕了我的从逆之罪也不会给我官做,不如先取得此人的信任,探得会中机密后再去报官!
《坚磨生诗抄》案是乾隆年间著名的一场,《诗抄》作者为曾任翰林院学士和广西学政等职的胡中藻,坚磨生是他的号;乾隆十八年有人将他的《坚磨生诗抄》送到乾隆处告密,说其中有“一世无日月”、“一把心肠论浊清”等句。乾隆大怒,认为这是“悖逆诋讪怨望之词”,日月合写为明字,是胡有意恢复明朝,指斥胡诗,“加浊字放在国号之前,是何心肝?”,胡诗中还有“穆王车驾走不停”之句,乾隆又认为是胡讽刺他多次南巡,等等,据此推理,胡的整部诗抄就成为有系统的反清的书。胡中藻和其族人处斩,祸及师友;就连和他有诗词唱和的广西巡抚满人鄂昌也因为没有及时举报而被赐自尽。
向振华此言一出,座中十数名文士打扮的人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细问之下原来也都是的受害者;乾隆年间先后发生130多起,尤其集中于乾隆中期,是康雍乾三朝中最密、文祸最多的时期,现在正是的高峰,也难怪有这么多文人加入红花会。不过陈家乐并不打算重用他们,一来这些人长期受儒家思想熏陶,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恐怕存有抵触,二来这个时代的文人可不怎么可靠,难保朝廷一封赦令就有人屁颠屁颠的跑到清廷那边去了。
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发言,有的是被行会逼得破产的小手工者,有的是饱受官府欺压的商人,还有那些被喇嘛们夺了山门的和尚尼姑、道士等等,当然也少不了各大武林门派的传人。二百来人一个个说完可是要不少时间,再加上中间休息、吃饭的时间,等大部分人说完天已经黑了。
陈家洛总结了几句后开始留课后作业了,“诸位兄弟今日都说了各自假如我红花会的原因,大都是被官府、地主、行会等逼得过不下去了,但大伙儿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会走上这条路?”,陈家洛挥手制止了下面人的发言,“先不要急着说,待晚上回去后和同屋的人商议一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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