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跃收受不起他们这一跪,赶紧扶他们起来,一开始他的确有些不快,毕竟被人绑架,又不得不和另一个男人成亲,任是哪个男人都不会痛快接受,但见景年身体好转,宁老爷夫妇的愁容一扫而空,他心里的那道坎也就慢慢过去了。
知道自己终将会离开,程跃便没有让自己融入宁府,加之男扮女装不时会出现诸多问题和尴尬,因此在宁府住的这段时间,除了宁景年居住的景年轩,他完全是足不出户,比生病的宁景年还要深居简出。
程跃目前所住的房间是主屋的偏房,与主屋只有一墙之隔,主屋里有什麽动静,程跃都能听到。一开始,景年昏睡的时间较长,程跃帮不上什麽忙就整天躲在偏房里打坐练功,宁夫人派来跟随自己的丫环歆兰这些天搬了不少书到他房里,说是给他解闷,但他从未看过。
景年醒来後总不见他,便老爱问他在哪,丫环们就答一直待在偏房里,问的次数多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终有一天,景年让丫环把程跃叫到床边。这样程跃又是一阵忙活,因为偏房里除了自己外就是那名认得他的丫环出入,所以程跃在屋里总是随意穿衣,宁夫人让人给他赶制的女装全被他丢在一边不予理会。
现在景年叫他过去,歆兰又不在,程跃自己套上女装後,坐在镜子前却怎麽也弄不好一直披散著的头发,想了想,最後随意绑了个马尾,头发盘至脑後,再用一根檀木制的发簪别住。
为防止意外情况,歆兰几乎天天为程跃修面,就是修下眉毛抹些胭脂粉让面容看起来女气些,尽管程跃极不愿,却也只能忍著,反正以後眉毛还会长出来。
做好这一切,觉得应该不会被人找出问题,程跃才走到主屋,来到面色的确好了不少的景年跟前。
丫环端来一张凳子放在床边,程跃坐下,然後才把目光移到躺在床上的景年身上,意外看到原先见他进来一脸笑容的景年正蹙著眉毛。
“薇儿,没人给你梳头吗?怎麽头发这麽乱,头上又没戴首饰?”
再次因景年亲昵的称呼僵硬片刻,恢复过来後摸摸头发,程跃解释道:“我都待在房里,便没怎麽装扮,听你叫我过来也不想多耽搁,才没叫丫环帮忙自己弄了一下,我手拙,就成这样了。”
程跃说话时有特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细柔一些,固然比一般女性的声音还略微低沈,但和他原来的声音相比,也算是清朗柔和多了。
听他这麽说,景年的眉毛松开了些,但仍有些不豫:“我叫娘多给你装备一些首饰,你若有什麽喜欢的也可以叫娘派人给你做,现在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客气。”
程跃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温润如水的模样让景年不错眼地看著。
“我还听丫环们说,你都待在偏房里不爱出门,是不是因为怕生?不如我叫娘抽些时间带你四处走走,别总闷在屋里,会闷出病的。”
景年不加掩饰的关怀让程跃心中一暖,抬起手为他掖好被子,由衷地道:“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养病就是,别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景年突然握住程跃伸出去的手,程跃顿了一下,却没有收回来,景年的手有些凉,瘦得青筋一根根冒了出来,手指很是细长,没有血色的苍白肤色与自己的麦黄皮肤一比,看起来更是病弱。
“薇儿,你的手真暖和。”景年的目光也落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
“那是因为你病著,才会这麽觉得。”
景年看著程跃,黝黑的双眼里充满坚定。
“薇儿,我一定要好起来。我以前觉得死了并没有什麽,就是对不起爹和娘,可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就这麽死去,我要好好活著,活著。”
程跃也看著他,在他的双眼注视下,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那一天,景年即使沈沈睡下,也没有放开程跃的手,程跃任他握著,一直不忍抽开。
那一年,景年十七,程跃二十。
景年的身体真如他那天所言,一天一天好转,脸色一日比一日红润,身上也开始长肉。那一天之後,景年每日醒来都叫程跃去主屋里陪他,程跃只得在歆兰的帮助下,每日打扮成一个女子。
景年真的让宁夫人给程跃准备了各种各样精美贵重的首饰,宁夫人知道程跃用不上,但为了能讨好日渐康复的孩子的欢心,也还是细心地准备饰品交给程跃。程跃虽然收下了东西,却极少会戴上,更多的时间,一根木发簪就够了。景年以为他不喜欢,就让母亲继续为程跃送去饰品,还经常问他喜欢什麽样的,这一来二去,就算宁夫人还未有怨言,程跃也只得在景年关心坚持的目光下妥协,让歆兰挑一些样式简单的珠钗玉簪给自己插上,然後告诉景年,头饰戴多了他会不舒服,这才让景年停止再送首饰给他。
一开始,景年还只能躺在床上,於是程跃便搬张凳子坐在他旁边,陪著他。景年喜欢握住他的手,一握住就很长时间不会松开。
景年会说,薇儿,你的手比我还大呢。
程跃告诉他,那是因为你还没长大,也太瘦了。
景年笑著道,薇儿,等我病好了,我好好锻炼身体,定要高过你,手也要比你大,这样才能抱住你,握紧你。
躺在床上的景年比程跃矮半个头,若病真全好了,日後注意调养,将来极有可能会比程跃高。
而程跃听到他这句话,只是微笑著,没有言语。
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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