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郁……
他又那样惶惶不安地低垂下脑袋,不愿意再看到自己。
“过来一下。”
哪怕自己请求一百遍,他也依然会僵持的坐在那里。只好走过去,扶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终究是不能回到从前。用了多少年,才不得不认清这一事实。
“以后,若是有喜欢的人,带回来,让哥哥替你看一看……”
把他还给他。把自己还给自己。
怀中的身体慢慢地松懈下来。果然,自己的感情对他来说也许只是多余的束缚。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那模糊的声音传到耳侧。“哥,你也会带喜欢的人回来给我看吗?”
“带回来了啊……”这样笑着说,“我的爱人是工作啊……”
不会远离,不会背叛,付出努力就能得到收获的工作啊。
“可是工作不是人,不可能和工作结婚吧……”
手指落在柔软的发丝上,有多久没有这样揉过他的小脑袋。
“如果一个人的生活里,工作占据多数的时间,是不会有人愿意和他缔结婚姻……多数人还是会觉得无趣,做一做朋友是没有关系,但要是整天对着,是会无聊的吧……”
松开他,慢慢地站起来,手指在他的脸上擦过。
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呢?大约是希望吧。
“我不要你这样……”他的手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永远无法达到,永远也不至绝望。
“所以希望小郁可以找一个喜欢人,只要小郁喜欢的,哥哥都为你感到开心……不要像哥哥这样,把工作当成了爱人……”
第8章在罪孽里生
两个小时的车程,对于从未离开过家乡的林郁之来说,是遥远的地方。
林园在那里念书,于是那地方成为海角天涯,把他的思念累积成山。
什么时候林园会再回来呢?林郁之在台历的日期上面画一个小圈圈。等到小圈圈把他标识的五角星圈住的时候,林园就会回来了,那是他们约定好的日子。
林园每一次回来,会带上许多东西。新版的漫画书,帅气的球衣,老字号里的点心……仿佛省城里面卖的东西要比他们市里的好上许多。但抱着装满礼物的大袋子,林郁之乐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花朵。
潘小华瘪嘴问他:“其实潘志那家伙不是我的亲哥哥吧?”
林郁之不喜欢听到这人的名字,他抿着嘴唇没有答话。
两个小孩各自怀揣着心思,躺倒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
短短的两日假期,林园又要回去学校。
来时满载,去时空囊。是和别人家孩子不一样的地方。
林母微笑着劝他:“不能再这样宠他。他近来顽皮得很。”
林郁之环抱住林园的腰。“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他已经长到林园肩膀的高度。
从房间出来的林父,视线落在幺儿环抱长子的双臂上,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股严厉:“郁之,不要总粘着你哥。”
林郁之噘起嘴巴,双手坚持不离开林园的腰,他说:“我最喜欢哥哥。”
在听到他的话,林园的双眼染满笑意,一旁的林母也无可奈何地摇头微笑。只有林父,看着林郁之的眼神,愈发的沉郁。
林郁之玩乐归来,父亲正坐在房间里等他。
这是他和林园的房间。屋里只有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以及一张高低床。在林园没有念寄宿之前,是林园睡在下铺,林郁之睡在上铺。后来林园很少回来,林郁之为了方便,便睡到了林园的床上。
偶尔林园放假回来,两人便一起挤在下铺。上铺便一直空了下来。
屋内有没开灯,窗外昏黄的夕阳落进来。林郁之走近了,才看清楚父亲脸上的晦暗。
似乎感觉到什么,林郁之的心扑通扑通的惊跳起来。他愣愣地听从父亲的指示,在母亲并不在家的情况下还是锁上了房门。
……幺儿蹲在床边,长子睡在床上。
午后的蝉虫在树枝上吱吱的叫。
林父看到幺儿突然低头,在沉睡的长子嘴上亲了一口。
那一只少年的手掌抚上长子薄薄的睡裤,少年略带羞涩的笑,脸转到那处,朝着身体正中心的位置,把吻落在了那里……
林母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小儿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感受到家中的不和谐,也尝试去解开二人的心结。但是她连发生了什么也无法知晓。
她还来不及操心父子关系,林父就突然病倒。
多年患病,林父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病情。这一检查竟是癌症晚期。
医生束手无策,建议放弃治疗。大量的药物至多缓解病人的痛苦,不能起到本质上的疗效。
家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林郁之每日放学后会去医院看望父亲。可医院的空气较之家里的更为沉重。他几乎夜夜在睡梦里,看到死神在向自己的父亲招手。
林父让林母出去,他要趁着自己还有些许的意识,最后一次唤醒儿子的良知。
林郁之呆愣的站在病床边。他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低垂着脑袋绞弄着手指。父亲的话在他的耳中穿过,他好像是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又好像是完全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母亲进来将他拉走。站在冷清的医院的走廊,母亲急切道:“小郁,你爸叫你答应他什么?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母亲流着眼泪,重重地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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