屉里头的东西吸引过去。
里面放了一些杂物,而宣和发现一叠纸片般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才知道是照片,而且是蒋宁昭的照片。背景是这座别墅,但年龄从五、六岁到十几岁都有,每一张都是独照,焦点也都摆在男人年轻时的俊美面容上。
他饶有兴致地一张张翻看下去,看到最后一张时,顿住了。
最后一张照片,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蒋宁昭,一个是他。照片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年幼的他一只手紧紧抓着蒋宁昭的手,另一只手抱着白色的猫咪玩偶,脸上是怯生生的神情,而年少的蒋宁昭则一脸冷峻地注视着镜头。
他对这张照片没有印象,然而看着这张照片,眼前却掠过了一些模糊但又怀念的情景,像是停格的电影画面一样留在视野之中;他望着照片,看了许久,视线始终没有移开。
蒋宁昭上楼来找他时,只敲了敲门,便打开了门。见他坐在床上发呆,随即道:「下楼,要吃午饭了。」
宣和慢慢抬起脸,面上是一种混杂着些微诡异与困惑的神情,他说:「抱着八岁的小男孩睡觉,你是不是恋——」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对方已经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那是你自己半夜跑过来的!」蒋宁昭吼完以后,才发现不对,怔怔道:「你……怎么……」
宣和这时已经笑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唇角上扬的弧度比以往多了许多,连笑声都毫无顾忌……他已经什么都想了起来,过去的记忆历历在目,他从未感到如此愉悦。
「你把我们的合照扔在这里?」他笑着问道。
对方看了看他手上的照片,说道:「这张是遗漏的,其他的我先前就带回去,都放在……你笑什么!」蒋宁昭窘迫地吼道。
宣和清了清嗓子,说道:「蒋宁昭。」
男人疑惑地望着他。
宣和歪了歪头,问:「你抱着我睡觉,亲手替我洗澡,喂我吃饭,还打算收养我……你真的没有那种癖好?」
「我没有!」蒋宁昭怒道,转身离开,来到门前又回过头,狠道:「快点下楼!」
「你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暗恋我了?」
「谁知道。」男人别过了脸。
宣和读出了对方稍纵即逝的迟疑与欲盖弥彰,察觉男人耳根不正常的红潮,于是又一次笑了……他从未感到如此开怀,也从未感到如此幸福。
《完》
二十年间
那是发生在蒋宁昭三十七岁那年的事。
母亲照旧送来了相亲对象的资料包括照片,整理成一册资料夹,就等着他去翻阅。在多次与情人分手以后,他早就没了那种心思,愿意去与母亲安排的对象见面,不过只是因为母亲如此要求。
在这二十年间,他跟各式各样的对象交往过,俊美的青年,活泼的少女,偶尔也有文静的女子;对象范围十分广阔,这还只是谈论感情的部分;要是只论性关系,范围还可以更广大。
蒋宁昭坐在办公室内,签完最后一份文件,这时他的秘书钱修仪走了进来,把他签好的文件稍事整理,瞧见一旁熟悉的资料夹,笑道:「蒋先生,你又要去相亲了?」
「干你什么事。」他冷淡道。
「好好好,不干我的事。」对方没有生气,又笑道:「这次是男人,还是女人?」
打从三十岁那年开始相亲以来,他的母亲一开始还只选择年龄相当的女性,到后来,或许也有些急了,连男人都被列到了名单上,反正一样可以透过科技获得子嗣,是男是女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蒋宁昭看也不看他的秘书,说道:「不知道。」
「要不要打赌?」钱修仪拿出皮夹,抽了几张钞票出来,脸上兴致盎然。
蒋宁昭不置可否,啐道:「无聊。」
对方「呿」了一声,失望地把钞票收了回去;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蒋宁昭把剩下的工作都交代完以后,又道:「晚上那场酒会你代替我去,不准丢公司的脸。」
「是是是。」钱修仪习以为常地道,瞧着他半晌,忽然皱起眉,「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他沉沉道:「只是感冒。」
对方叹了口气,说道:「快回去休息吧,表舅。要是不好好休养,到时候发烧或者病情恶化就糟糕了。」
「你真烦。」他说。
然而说是那样说,蒋宁昭还是起身,提早离开公司。因为没有特别吩咐,所以司机就像往日一样直接开回家里,他虽然一个人居住,但基本上家里的外务都是委托助理打理,内务则全盘交由女佣管理。他只需要准时上班,准时回家,其他事情都不用担心。
回到家里,他只草草吃了一盘沙拉,喝了几口汤,便回房间沐浴休息。
蒋宁昭对自己的身体没什么掌控力,反而经常生病;他一旦病了,病情往往就会雪上加霜,就算只是小小的感冒,也经常演变成高烧不退的情况。自他出生以来,母亲就对他虚弱的身体万分焦虑,他实在不想再让家人担心,所以在需要休养的时候不太会逞强,但吃药的时候则例外。
他躺上床,盖好棉被,正有些昏昏欲睡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把相亲资料留在公司里了。
虽然并没有对相亲对象抱持特别的期待,但他不想糟蹋母亲的心意,于是打了个电话,吩咐还在公司加班的助理抽空把相亲资料送过来。做完这件事,他把手机放到床头,再闭上眼没多久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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