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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男人睁了睁充血的眸子,他镇静地换了上衣,做了洗漱,转身迈向屋外。
这会儿雨势已经小了很多。
阿地瓦远远见到男人,就快跑迎了上去。
“老师──”他喘喘地抬头,指了指码头的方向,小小的孩子眉头紧皱:“叔叔他们说,救援队的人还是赶不来,现在没人敢出海啦。老哥和阿茂他爹他们都不知道咋样了,没消息啊。”
白长博看著那个方向,码头的几个人也冲著他瞧过来,每个人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那些狗娘养的,路堵了这不是去清了嘛?还不来救人!一开始说天气坏,现在又说拨不出人,让我们等──格老子的等操他娘!”昨夜出海的汉子扔掉了嘴里的烟,一脸阴郁,“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自己出去!要跟我来的就上来!”
他刚要扭头踏上闸板,一把声音却叫住了他。
“等等。”
那汉子止住了动作,回头看著男人往这里走了过来。男人带著一种异於常人的冷静扫了一眼众人,问:“你刚才说救援队不肯来?”
“可不是嘛?”旁边的人插口道:“欺负我们穷人!小地方!没死个把人他们那些爷们儿不急!”
白长博看著灰蒙蒙的天色,静静地听著一夥人宣泄著不满。
冷风拂面,那回族男孩在旁边眨著眼,他怎麽觉得老师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样……
过了半晌後,男人平静地开口:“这样的天气接收器的信号干扰太大。这里的设备不够,出海的话也只是白费力气。”
那中年汉子闻言就要反驳,却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被那眼神给哽住了话。
“真的要出海的话,现在你们能做的只有让几个人在近海看看。还有,这里的负责人是谁?”他动作自然地指了其中一个人,那个小夥子从地上愣愣地站起来,有些傻气地眨眼。
白长博扔下了一句,“带我去见他。”
乡长的小办事处里挤满了人,多是失踪者的家属,也有一些纯粹看热闹的。助手正忙著打电话找救兵,乡长坐在椅子上撑著额,也是一夜未合眼的模样。
他们这地方小,发生什麽地方都是本地人自组的救伤组出去帮忙,如果要找正规的救援队,距离这里最近的县城也只有c市。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头没人施压,迟迟不见有人过来,
白长博让人领著进来的时候,乡长听到有人要自己,本来又要忍耐著头疼地站起来应付,一抬眼就见一个面目冷峻地男人往自己走了过来。老乡长怔怔地站著,不知怎地,下意识地要点头招呼。男人却停下步伐说明了来意,转头看了眼那戴著眼镜的助手,问:“在跟谁谈?”
“是、是c城的……”的、的、的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白长博对著他伸手,轻招了招,“我来。”
助手傻乎乎地就把话筒给交出去。男人上前去,听也不听就挂了电话,重新拨了一个数字。
围观的人都静默下来,没有人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究竟要干什麽。
“萧六,是我。”男人的声音很低,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来。他的脸色严肃,并没有说什麽多余的话:“……嗯,其他的事,以後再说。我这里有件事得请你帮个忙,卖个面子。”
男人背过身,絮絮低语。
没多久,他就挂了电话。
白长博径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对著在场的几个人说:“等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约莫有一刻锺过去,办事处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助手回神似地接了电话,面露喜色,一劲儿地说好,收线之後转向众人,急道:“张局长说会紧急派武警过来救援,大概中午之前就能到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白长博却依然微拧著眉,只有他微颤的指尖,透露出他此刻极其不安的心思。
海上搜救在武警来到之後便立即展开,直升机在上空搜索著,惹来一群尚未懂事的孩子新鲜地哇哇叫。
搜救队赶在天黑之前就有了好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男人站在码头边和一群人等著,一直看到失踪的那艘船靠近码头了,一直悬著的心才渐渐地放了下来。
船上的人下来的时候,一旁久候的亲人都赶紧凑了上去。
“等等再说!担架有没有!”前头带头的青年冲著人群嚷嚷著,先把虚弱的人抬上岸。他们还搬上了一个用黑布紧包裹著的躯体,那是之前罹难的几个年轻人之一。
苏陌在甲板上指挥著,看起来精神不错。
等到都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转头就见到站在雨中的男人。男人沈默地凝望著他,眼里是映著落日的暖光。
青年从甲板上跳下来,小跑到男人面前。他脸上的淡笑掩不住疲惫,“船上的信号器坏了,海浪又冲的太远,我们辨不出方向。”
他扭头看著海面,有些恍神地说:“找到一个人……捞上来的时候早就没气了。”
男人扑上来紧搂住自己的时候,苏陌也用力地回拥著他。他旁若无人地快速亲了亲男人的脖子,心有余悸地笑笑说:“那浪卷起来的时候有三层楼高,那时候,我他妈的真怕我回不来了……”
白长博也有些後怕,他又气又心痛地嘶声道:“小混帐,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再来一次,我他娘的把你直接淹进缸里,省心!”
苏陌眯著眼笑笑,接著他又感觉到什麽不同地与男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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