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不出。转动酸痛的脖子,望望自己下身,那本应躺着性器的地方,只剩一条白蜡管,插进尿道,翘起,趾高气扬,无比讥讽。润之死盯住那蜡管,牙齿想要咬住嘴唇,奈何浑身乏力,连一点力都使不上来。他眯眼,下身的痛仿似麻木了,觉不出来,也可能是痛得过头,感觉不到痛了。
朦胧视线里,有个身形瘦削之人慢慢走过来,轻握那蜡管,猛然拔出。润之闷吼一声,那被切断的窟窿里喷出股尿液,淅淅落落,喷到床上。润之脑里想起儿时与临家小子比赛,看撒尿谁射得远。那时捏着小jī_jī的感触仿佛还在,但现今那里已没有任何东西,只剩个血窟窿。他想伸手去摸,可使不上力,“水......”润之开口道,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如破铃鼓,难听至极。那瘦削之人端了碗水,用棉枝蘸了,点点润之的唇。冰凉的水润湿了干裂的唇瓣,慢慢流进嘴里,喉咙那火辣辣的痛也稍减了。润之低声道:“谢谢......”便沉沉睡去。
这批童子大都身量未足,有几个孱弱的,那刀一挖下去,一口气接不上,生生痛死了;也有挣扎过于猛烈的,血流不止,把血流干而死的;还有的是高烧不退,病死的。总之,这次的童子,阉死大半,只留下四十多个。苦痛并未受完,那伤口未愈合前,每日要换药,说是换药,说实在的,哪里是药呢,不过是涂着白腊、香油、花椒粉的棉纸儿,撕下那贴肉的棉纸,又要痛晕过去。幸存下来的孩子被抬到通爽干净的房间,让他们静养。
润之整天躺在床板上,脊梁骨似已断了,想翻下身,却是动也不敢动,便是略微欠一下身子,伤口也牵心地疼!大、小便就这样躺着拉、尿。屁股下面垫着灰土,灰土天天换,也是湿漉漉的。
这日润之换完药,躺在床板上,看看房里躺的伙伴,那位撕花瓣的少年也在其中,闭着刻薄的眼,唇边一缕讥讽的笑。之前因为他面部寒意太重,加之尖锐刻薄的眼神,使得润之连他的面容都忽略了,且那时也没那份心思。现今细看,他不失为容颜俊秀之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皮,脖子绷得死紧,纤细暗黑的血管看得分明。润之脑里没来由地跳出了几句:
既可雄飞,亦能雌伏,占尽风华。
何须巾帼,遍地皆司马。
那少年突睁开眼,凌厉如刀地瞟向润之。润之闪避不及,两人四目相投,心中俱是一震。
润之本就长得清标,被阉后虽面色青白如死,却难掩其瑰色,烨烨如暮春之华,亭亭若临风之玉,散着满头如瀑发丝,眼波流转,柔情艳骨,集万千fēng_liú于一身。有诗云:
割袖欢娱重昔年,fēng_liú不独在婵娟。
潘鬓沈腰畴不羡,餐桃抛果众争妍。
那少年心中微微悸动,但面上冰冷如旧,与润之遥遥相望。未几,润之轻道:“在下弥润之,不知兄台贵姓?”少年盯住润之,道:“免贵姓穆,名雨离。”讲完,便闭眼静躺了。润之收回目光,盯着镂花的天花板,渐渐地仿似映出霖姜柔媚的面容来,这一生,怕再无法见到那心爱的女子了,润之闭目,眼角划下一滴泪珠。
还要在房里躺百日,待那创口愈后,方可进宫。宫中来过一位总管,玉面朱唇,艳如桃李,生得煞是妖媚,只那一双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暴戾,像毒蛇一样。牙行的人称其为元公公,态度恭敬。元公公乃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元公公便已跟着他,倒也忠心,只是手段过于狠辣。他见了弥润之与穆雨离,那眼变得怨毒无比,面上却是笑意满满。润之本性单纯,再加上都为阉人,心中便存了份怜惜之心,压根没注意元公公的眼神。穆雨离与元公公打了招呼,两人对望一下,便转开了。
正谈着,铁寒来了,元公公见了他,眼中闪过一道血腥光芒,笑道:“不知铁将军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赎罪。”铁寒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少在本将军面前来这套。”
进厂
话说元公公听了那将军的话,面色变都没变,笑容依旧。铁寒冷然着面皮,看那架势,若无旁人,便要打将过去了。饶是单纯如弥润之,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暗涌,房里一时静寂无声,众人觉着有点寒。随即元公公吃吃笑道:“铁将军,咱家还有事要办,就此别过。”言毕,似弱柳扶风般款款而行,到了门口,回眸瞟了眼润之与雨离,道:“能入宫侍奉皇上,乃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大家要好好努力哦。”言毕,微微一笑,离去了。
铁寒看他走了,冷哼声,转头对躺在床上的童子道:“三日后便要进厂子学习礼仪规矩,卯起劲来快点把伤养好吧!”孩子们听他言语,面色俱白,那创口哪是说好便能好的,现今走路还是撕心般疼痛,虽有怨气,但却不敢发出,只能讷讷地答应着。铁寒扫了眼这帮孩童,哼一声,道:“皇上最不喜哭丧着脸的人,若想在宫中占个一席之地,便要想法子讨皇上的欢心,不然,有你们受的!”穆雨离冷冷瞟他一眼,闭目睡去了。弥润之则是低声道:“将军大人,我......”铁寒面色不善,理也不理他,转身走了。润之不明所以,正纳闷时,走进来一位瘦削男子,手里端着托盘,上有绿色药瓶若干。
这瘦削男子,乃是快刀李的养子。快刀李做的是绝人子孙的勾当,自知此生子嗣无望,便收养了个弃婴,取名李继祖。李继祖自小跟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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