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股沁人的香味,与那些香粉截然不同的淡淡的桃花香,待那顶轿子走远了,那香味也渐渐隐去。太监们这才又继续往前走,喜官低声问旁边的人:“方才那位是?”那人也压低声音道:“那是薛妃,太子殿下的生母。”再走几步,便到了慈宁宫。
“太傅,这《论座帖》与《兰亭序》,并称“双璧”,可我不这么认为。”
透过宫墙,喜官听到慈宁宫的东披檐里,传出一个孩子脆脆的声音,那便是大明的太子殿下朱由检。
照历代规矩,太子应住在乾清宫左手东二长街的钟祥宫里,但因年纪太小了,朱由检便随薛妃住在慈宁宫,为了方便太子学习,宫后院的东披檐改建成了一间大大的书房。除去特定的日子要到文华殿听翰林院的学士讲学之外,平常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这东披檐的太子书房里温书习字。今日,是跟柳太傅练习书法的日子,朱由检虽然才十岁,但已有几年的书法造诣,一手草书,丝毫不输大人。
“这样,微臣愿闻其详。”柳太傅道,语声隐含赞赏。
喜官听着,不由停下脚步,呆望住宫墙。若是没有进宫,自己现在一定是在学堂里念书识字吧。前面人在催了,喜官紧走几步跟上,衣裳下摆轻轻飘着,胯下的伤早已愈合,现在那里空空荡荡,就像他的心情,什么也没有了,只余空虚。
到了钟鼓司,却听到文荆在直房里发脾气,大叫道:“欺人太甚!这人一死,那些狗眼就开始竖了,竟敢不听命,容咱家去好好镐赏一番!”喜官他们走进去时,文荆正往头上戴帽子,貂尾为饰。看到喜官,招手道:“快与咱家去牙行一趟,那快刀李真真可恶至极,竟扣下宝贝不肯交出,印公还等着下葬!”
喜官道:“因何故会如此?”文荆狠狠道:“那快刀李以宝贝来要挟,已不是一两回了,把割下的宝炸了,用升杯吊在他那间宝贝房里,宝的主人便要受其操控,以求得死后能有个全尸。可脑筋动到印公头上,胆生毛了!铁寒也不知死哪了,竟然不吭声!”喜官问道:“东厂的人不管了?”文荆看了他一眼,狐狸眼闪过一道狡黠的光,道:“东厂由皇上接手了。”
是皇上不让东厂插一脚?喜官想着,文荆又在催他,喜官道:“文爷,我还要去乾清宫那边伺候着,您看,不如我回头再......”文荆瞪了他一眼,道:“罢了,咱家自己去,你去伺候皇上罢!晚间要来这操曲儿,可记得?”喜官点头道:“晓得了,我这就去。”说着,出去了。
太监的宝(下篇)
喜官往乾清宫去时,薛妃的轿子已经到了乾清宫东暖阁,朱晋佑自听到元髑死讯后,除了早朝,闲余时间都一直在东暖阁里批阅奏折,没有翻牌子。虽说已有太子,但皇室血脉太过薄弱,根基会不稳的。况且宣宗初登宝座,尚未封后,这无疑也构成了隐患。
“启禀皇上,薛妃娘娘求见。”传话太监大声道。朱晋佑皱皱眉头,放下手中的卷宗,轻咳了声,道:“让她回去,朕很忙!”声音不大,但在外头的薛妃听得清清楚楚。
“扶本宫出去。”轿内女子道,平静淡然的语调,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宫女揭开轿帘,扶出一位端庄典雅的女子,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若有似无的桃花香,萦绕在四周。她身着一件以绯红色棉绸滚边的玉白素色长裙,盘得极有韵致的宫装发鬏上,斜插了一支翡翠簪子,长流苏随着走动,轻轻摇着,掩映在那张芙蓉面上,益加妩媚动人。只是那双眼,锐利如刀,把那份柔媚削减了不少。
几名内侍见了,脸有点红,忙低下头来,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这名女子,就是朱晋佑的薛妃,闺名雁苓,乃是宣宗的姑母昌茗公主的幺女,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勉强可说是相敬如宾。
薛妃走到乾清宫门前,直挺挺地跪下,冷冷的眼神,望着那匾额。内监见了,忙进去禀报道:“皇上,薛妃娘娘她,跪在外头不肯走,您看这......”朱晋佑扶扶头上的白玉冠,将卷宗抵在下巴,微笑道:“随她去。”
喜官到达时,看到的,就是薛妃跪在殿门口,一动不动的景象。初夏午后的阳光,虽不至于毒辣,但也散发热气,薛妃的玉面,已见微薄的汗液。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薛妃回头,与喜官打了个照面。喜官倒没什么,薛妃却惨白了一张脸,额头上冒出冷汗,嘴唇颤抖着。喜官刚想要走过去,薛妃猛然站起,却因跪得太久,身子晃了几下,眼见要倒在地上。喜官眼明手快地冲过去,将她扶住,只觉浓郁的桃花香,铺天盖地般淹没了自己。薛妃站稳身子,宫女此时团团围住她,为其拭汗整衣。
“大胆奴才,竟敢碰娘娘玉体,该当何罪!”一边的管事太监大声呵斥道,喜官心中一沉,低头望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暗道不好。之前喜官在厂子里受的训练,乃是阉宦永远是奴才,身份低劣,其地位与主子有天壤之别,因而无论何时何地,宦官都不能直接用手接触主子身子的任何部位,否则便是“大不敬”,这罪名可不轻,轻的要挨训,重则要砍头的。因此太监们的衣襟总是别着一方素帕,为的就是垫手,才能接触主子的手。
喜官咬咬下唇,匍匐在地,口称:“请娘娘恕罪,方才事态紧急,奴才才会逾矩,请娘娘恕罪。”薛妃惊魂未定,直直盯着跪在地的喜官,眼神复杂,闪着森冷的光。
“喜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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