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乔河叫住他,抓着扶手的手用劲很大,指节都泛起了白。“就在这里说,好吗?”
宋一业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乔乔,宋池他妈妈前不久去世了。”
亲耳听到和自己的预想压根就是两回事,如果是预想,那至少还能自欺欺人装作不知道,但预想一旦成为了现实,那就是□□裸的一把刀刃,直往你心口上最脆弱的地方扎。
乔河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那宋池呢,他、他还好吗?”
宋池是不是很难过?
他难受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吃饭?
为什么现在他还没有回来?
是他……不想回来了吗?
宋一业看得出乔河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差点就狠不下心说出口了。乔河这孩子他也很喜欢,他跟乔町一直把乔河当亲生的养,要他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但他却不得不说。宋一业把熄灭了的烟揉在掌心里,声音深沉,带着一丝不忍:“乔乔,我和宋池已经商量过了,决定就在那里定居,这边的房子就卖了,房子还没挂出去,我今天过来收拾东西,也是来……送你去别的人家的。”
乔河几乎要抓不住扶手,整个人痛得连呼吸都像是在受折磨。“什么意思?”
“你放心,那人家很好,就是小时候过年常给你和宋池塞牛奶糖的李奶奶他们家,奶奶的女儿不能生育,就想领养一个。她们也很喜欢你,你过去了不会受苦的。我们……没有办法继续把你带在身边了。”
乔河听得出来,宋一业已经尽量在斟酌用词了,可是这种话不管润色的多么漂亮,带来的伤害都是不可小觑的。
他不能再和他们一起生活,因为他是乔町领回去的,他能留在宋池家,就是为了代替乔町陪伴宋池。而现在乔町不在了,宋池要跟着宋一业一起生活,那他就成了多余的那个,是不被需要的。
宋池不会回来了,这个家也不会在了,他会被送到另一户人家。
他脑子里很乱,理来理去,就只剩下宋池发的那张糖人的照片。
“葬礼是……在哪一天?”
“五月初。”
乔河彻底僵在原地。那张照片就是宋池在五月初时发给他的,他一直没看到,直到五月中旬才发现,可宋池已经在那里住了半个月了。
他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趔趄了一步,脚跟着踩空,只碰到了楼梯边,紧接着人便摔了下去,没有任何缓冲,后背狠狠磕到了地上。
“没事吧?”宋一业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想扶起他。乔河疼得不行,挣扎着把他的手给推开了,侧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身上很疼,疼得他心里都跟着直抽,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他硬是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天气,觉出了冷意。
宋池所在寄宿学校是整个广川最好的,他最开始还因为乔町的事情有点恍惚,上课不在状态,等后面慢慢回过神来时,本就因为数学而处于中上游的成绩已经滑到了中下游,老师顾虑着他家里的情况,只提醒了他要收心,没有说重话。
他跟新班上的人都不是很熟,唯一说的话比较多的就是同桌程子书,程子书的成绩比他还差,但是心态好,被老师批评了半天也面不改色。
比起乔河,程子书这个同桌的性格明显和他的名字不搭,不管是什么课,不管宋池理不理他,他都能说得停不下来,叽里咕噜地快把宋池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简直都想揭竿起义了。
中午吃完饭,程子书趴在桌上在草稿本上写一个人的名字,写了有百来个,宋池一看就知道是女生,没忍住笑了两声。
“哇宋池,你嘲笑我?”
“没,只是没想到你有这么痴情的一面。”
“我跟她可是青梅竹马!”程子书一拍桌子,把写了名字的那面护在自己心口,“只可惜她成绩比我好多了,在外国语学校。”
宋池:“难道你不应该努把力争取和她平齐?”
“长路漫浩浩啊。”程子书泄了气,“就我这成绩,能跟他考一个城市的就行了,哪里想着还能在一起呢。”
宋池一愣,写字的手停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了乔河,想起乔河没有说完的话,他没有确定的心意,想起自己的不告而别,会不会让这个家伙又变回小时候的爱哭鬼,躲在被子里把眼睛哭成桃子。
“你手机借我一下。”宋池拍了拍程子书的肩膀,“我知道你带了。借我打个电话。”
“行行行,你小心点别被老师捉到啊,被老师捉到我就惨了,这都是我这学期换的第三个了,再被收我妈得弄死我。”
宋池再三保证了不会让老师发现,爬上楼梯上了天台,摁着拨号盘输进那个早已烂透于心的号码,拨出时手心甚至还泌出了一层汗,莫名地有些紧张。
他等了很久,通话音也一直在响,只是乔河关机了。宋池一愣,很快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揣进兜里,逆着风下了楼。
他不知道宋一业说要卖房子,会把乔河送到别人家去。他甚至给宋一业提了意见,说可以先安排乔河住宿,等高考完了再把人接到广川来,让他直接去别人家暂住的话,乔河可能会生出反叛心理。
但搬东西本来就耗时间,宋一业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挪不出时间去学校办住宿,更何况让乔河住宿他也不放心,不如交给李奶奶一家,好歹也是多年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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