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冲秦俊点了一点头,道:“看来你的确是个记者。”又回头对方才那个巡捕道,“这位先生身上并未挟带大土,料也不是烟贩,就放了他吧。”这人说著话,就亲自将秦俊送出了烟馆。
秦俊一出大门,便立刻朝对方道谢。巡捕却满面含笑,对秦俊拱了两拱手,道:“秦先生太客气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说毕,顿了一顿,又笑道,“小弟姓赵单名濂,如今在成都路巡捕房做事。今日兄弟们莽撞,给秦先生添麻烦了,改日小弟一定专门赔礼道歉。”
秦俊闻言,感到意外之余,还暗暗佩服此人的心机。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味装作感激的样子,笑道:“哪里的话。分明是您帮了我一个大忙,改日应该由我设宴致谢才是。”
赵濂因为公务在身,又谦逊了几句,匆匆告别,回身进了烟馆。
秦俊经过这番遭遇,虽然没有找够做文章的材料,却也无心再去逛别家烟馆,径直回家了。不料,过了两日,赵濂居然来到报馆,请秦俊一同吃饭。秦俊推辞不掉,便同他一起走了。
二人来到一家小饭馆,此时正是上客的时候,店内人声鼎沸。赵濂显然是常客,熟门熟路带著秦俊上了二楼,走进一个单间。赵濂做主点了白炒鸡丁,红烧茄子,红烧狮子头,火腿牛肉四盘菜,又要了一斤老白干。
秦俊应酬著赵濂,一面暗自思索这人对自己这样热情,大概是想搭自己这条顺风船结识穆少明。但是秦俊却想不透,他为何仅凭自己一面之词,就相信自己认识穆少明呢。因问道:“赵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何相信我所说的话是真的呢?”
赵濂哈哈笑了两声,道:“秦先生,在上海谁不晓得穆先生,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拿他作幌子。其实,前阵子黄公馆的宴会,我也在场,曾看到你和穆先生谈话呢。”说毕,又解释道,“舍弟在黄公馆做事,我是受他之请,前去帮忙的。”
秦俊听完,这才明白,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
二人说著话,菜陆续送了上来。赵濂端起酒壶,亲自给秦俊斟了一杯酒,秦俊见状,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赵濂也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倒满酒,向秦俊举起来,道:“秦先生,兄弟我虽是个粗人,却最敬佩像你们这样一肚子墨水的先生。我先敬秦先生一杯,为前几日的事情道歉。”说毕,一仰脖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秦俊见状,也喝干了一杯酒。虽然秦俊料著这人一味亲近,不过是利用自己,但是其人确也豪爽,倒也可以结交结交。
第五回偶然之疏丑闻损誉
秦俊在穆少明处碰了钉子,对於穆少明所说的会替他介绍李友松的事情也就提不起兴趣来。谁知过了几日,穆公馆忽然有人来到报馆找他,对他说穆先生已经和李友松提过他的事情,并且对方请他今日晚上去家中见一面。秦俊猛然得到这个消息,又是惊讶又是高兴。那人走之前将一张穆少明的名片交给他。他手里捏著这张名片,闷头走回去,在椅子上坐下,顺手扔在桌子上,眼望著名片,一时陷入沈思当中。他双手抱在脑後,身子向後仰著,将那椅子前面的两条腿压得离了地面。他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之上,身子前後晃荡起来,目光却又从名片上移开,转而瞅著天花板,兀自微微笑著。这件事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不想自己还没有想得办法,穆少明自己却主动来联系。
约莫过了十来分锺,他才从椅子上立起身,一手抄起名片,收在西装上衣口袋中,又将自来水笔和本子放进另一边的口袋,抓起反放在一叠纸稿之上的帽子,扣在头顶,大步走出报馆。他叫了一辆人力车,吩咐去海格路上的李公馆。车夫答应一声,如飞地跑起来。
车子在李公馆门外停下,秦俊从车上跳下来,从身上摸出两角钱,塞在车夫手中。车夫将钱在身上揣好,道了声谢,拉著车子走了。
李公馆是一栋精致的英国乡村式的三层白色小楼,临街而立。他刚转过身,猛可地瞥到三楼东边的阳台上站了一个女人。他刚抬头看去,女人就急忙闪身进了屋子。秦俊也不以为意,走上台阶,掀响门铃,很快一个年轻男子来开了门。秦俊不等他问,就先把手中的名片递过去,带笑道:“李先生在家吗?我是穆先生介绍来的。我是秦俊,《音报》的记者。”
门房一听他提到穆先生,本来紧绷的脸子缓和了几分,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对他道:“我们老爷在家,你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去通报一声。”说毕,又冲秦俊点一点头,回身进了屋。
很快门房重又出来,将房门打开,自己则站在一边,对秦俊道:“秦先生请进。”
秦俊冲他点头一笑,走进屋子,待门房将门关上後,由他领著来到客厅。友松正坐在沙发上看报,听到脚步声,抬起脸来,视线越过报纸向秦俊看去。门房将他领到门口,就走了。秦俊自己走进去,从头上拿下帽子,微微弯下腰,对友松笑道:“李先生,多谢您拨冗相见。”
友松嘴里本来叼著一只雪茄,他将雪茄拿下来,把报纸随手放在茶几上,站起身走到秦俊身前,笑吟吟道:“秦记者果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少明极力推荐。”
秦俊倒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谦笑道:“蒙李先生和穆先生看得起,阿俊我受之有愧。”
友松拉住他的手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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