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目光紧盯白绮歌双眸,无声地告诉她,未得到答案绝不善罢甘休。
“二哥以为我是谁,我就是谁。”白绮歌回看白灏城,似是而非地答道。
白灏城的发问在她意料之外,当初为了掩饰在陌生时空的不协调感,她借着落水受伤谎称受到惊吓记不清过去的事,白家人和易宸璟也从未产生质疑,一路跌跌撞撞走来,好不容易获得了易宸璟等许多人的信任,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是最关心她的二哥带着疑问跳了出来。
对于这样含糊回答,白灏城显然是不能接受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困惑更胜,却依旧是关心占了大部分:“从落水被人送回白府那晚起你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记不得身为白家三小姐的一切,反而是很多你从前并不了解的东西变得熟悉甚至精通,连性格亦与之前截然不同。我也想过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才导致这种情况,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连喜好、习惯都随之改变,如此不可思议的情况让我想到一个词——”
白灏城故意留下半句,深吸口气,眼底神色激烈变幻。
“借尸还魂。”
传说人死后若残念过剩,魂魄不会前往黄泉再入轮回,而是羁留人间四处游荡。有些亡魂在机缘巧合下遇到将死或刚死之人的躯体便会附身其上,肉身与魂魄再次结合,死去的身体将重新复活,可是,那人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本尊,而是被亡魂附体后徒有其表却换了心神的另一个人。
传说大多不可信,尤其是白灏城这样征战沙场多年、对死亡司空见惯的人,换做一年前有人提起借尸还魂一事他定然一笑置之,打从心底对怪力乱神嗤之以鼻,然而,当离奇变化在白绮歌身上悄然发生时,他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的认知。
“一模一样的身体,容颜,甚至笑起来的样子都没有半分变化,肩上刀疤足以证明你是我妹妹无疑,可我想要知道的是,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魂魄是谁,你,是谁?”
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提及的问题摆在面前,白绮歌无法回避,白灏城强烈责问的眼神也不允许她逃避。
那是这身体主人同父同母、体内流着相同血液的亲生哥哥啊,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骗他、瞒他,得到这么多前生求也求不来的亲人温情,她还有什么脸面用谎言来欺骗善良的他们?她做不到,他们,是她宁愿为之付出所有的骨肉至亲,就算得知真相会排斥她、害怕她也没关系,继续扮演不属于自己的角色身份太累了,真的好累。
幽幽叹口气,白绮歌低下头,平静语气与白灏城记忆中怯懦的妹妹大相径庭:“借尸还魂或许不太贴切,但也只能这么说了。你猜得没错,我的确不是你妹妹,只是借用她的身体罢了。”
“竟然真的……”白灏城苦笑一声,表情既像是黯然伤感,又似乎有几分如释重负在其中。
“当我附身到这具身体时,你妹妹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对周遭一切都不了解,被人送回白府后也只能小心翼翼隐藏真实身份——我想活下去,哪怕是用别人的身体、名分也好,还有……我也想有个家,有父母双亲,有兄弟姐妹……那种感觉你不会了解,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就只是想以白绮歌的身份活下去而已。倘若你非要我把妹妹还给你,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房间许久没有声响,神情恍惚的白灏城沉默地站了半天,抚触狰狞伤痕的手颓然落下。
这算是最残酷的回答了吧?他保护半辈子的妹妹死了,死在白家遭遇严重变故之前几天,死在他暗自庆幸老天没有夺走他挚爱亲人那晚,而他却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柔弱可怜的妹妹侥幸捡回条命,就算白家获罪历经风波,终归家还在,一家人还是完完整整生活在一起。
如今景况,又算是什么呢?
见白灏城不再言语似是绝望,白绮歌有丝心凉。不可否认她占用了白家三小姐的身体,可是她已经竭尽所能去补偿,为了白家她忍辱替嫁,最落魄不堪身心受辱时也是为白家不受牵连才咬牙死撑过来,她只想保护好得来不易的亲情,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换亲人平安,难道他们要舍弃她吗?就因为同样的身体里栖宿的不是白家三小姐灵魂,而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
如果失去他们,失去最重要的亲人,她活着的意义还剩多少?
干涩喉咙肿痛哽咽,白绮歌不想流泪,尽管心里的委屈失落无处寄托,让她几近失去所有力量。
“我一直看着,看着你,从小到大,从呱呱坠地到亭亭玉立,再到大姐二姐相继殒命沙场。”低沉浑厚的嗓音饱含追思之痛,白灏城不知在对谁说话,是魂归九天的妹妹,抑或是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总之,风霜侵染的年轻面庞上笑意苍凉,看着便觉心疼。白绮歌抬头认认真真听他说话,一个字也不肯遗落。
“爹爹娘亲都老了,膝下除了我和小羽外就只剩一个女儿,我害怕,害怕有一天连唯一的妹妹也会离开人世,所以才固执地反对爹爹把你也送入军中,可惜,到最后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绮歌,是二哥没用,是二哥没有尽到责任,是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愿意付出所有。”
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伤心之处,泪落如雨。
白灏城没有责骂她是盗人身躯的贼,而是不停向她道歉,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唯一的妹妹悔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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