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鄢急的止不住落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融化了积雪,却融不化冰冷寒夜。
“你以为我想让她冻死?”易宸璟攥紧拳头,青白色骨节高高支起,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藏着怒火,也藏着深深的无可奈何,“谨妃最擅长折磨下人,之所以让绮歌睡在外面就因为这雪,你买通看管的太监又如何?等明早看地上有进出脚印谨妃还会再相信你胡编乱造的鬼话吗?!”
为了不被发现潜入东宫后殿别有企图,白绮歌必须装醉到底,谨妃既然下令让她在役女司院中睡到明早日出,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违抗。已经是腊月了,数九隆冬滴水成冰,被扒了风氅还要在风雪中躺上一夜,便是身体强健的男人也很难扛住。
素鄢被吓得不敢说话,易宸璟闭上眼沉思良久,待到冷静下来才又睁开双眼:“素鄢,你先回去,发生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娘亲和素娆,我去看看绮歌。”
“我……”
“回去吧,你身子弱禁不得冷风。”似是对刚才自己的粗暴感到愧疚,易宸璟勉强露出笑容温柔相劝。素鄢没做错任何事情,反而在关键时刻救了白绮歌和锦昭仪一命,比起他的无能为力实在好了太多太多,易宸璟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呵斥她。
在随侍太监絮叨劝说下,素鄢依依不舍地回到轿内,眼看着那道孤寂身影一步步向役女司方向走去。
“你说,殿下去了又能怎样呢?也不过是看着绮歌受苦,徒惹伤心罢了。”低叹一声轻语呢喃,素鄢失神地问着随侍太监。
“殿下去了是帮不上什么忙,皇子妃该受的苦一分不会少,可是——”随时太监会心一笑,“能知道殿下有这份心意,身上再冷,皇子妃的心终归是暖的。”
心暖了身子就不冷了,可她的心偏偏是凉的。
周围没有了吵杂喧闹也没有了勾心斗角,万籁俱寂中只听见风拂枯枝的沙沙响动,白绮歌睁着眼睛,看天上一片片雪花飘零坠落。
危急时刻无论是易宸璟还是易宸暄都没有挺身而出为她抵挡伤害,那位素来温柔的五皇子倒还好些,不管怎么说也是站出来过为她阻止太子妃施暴,最伤人的是易宸璟由始至终都保持旁观者态度一语不发,好像忘了先前他们是如何费尽力气改善关系,又是如何为她画眉嬉闹的。
果然他不可信,对吗?
他不经意流露的温柔体贴,他偶尔表现出的温良一面,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靠近她、拉拢她让她为己所用的,对吗?
保护白家也是。
禁止她与易宸暄接触也是。
从头到尾都在骗她,没有什么忘记过去重新信任,没有所谓刮目相看逐渐改变,易宸璟真的就只是在利用她,把她当做一枚具有相当价值的棋子。
蜷起身缩成一团,掬一捧洁白无瑕的雪在手里,白绮歌木然轻笑。
没有温度,感觉不到冷热,她的手已经冻僵了,在素雪纷飞的寒夜,在不断经历猜忌与欺骗之后。
他有他的帝业谋略,为积累实力不惜忍耐许多,一枚用后便可丢弃的棋子算什么呢?自是不能与他的天下江山相比。是她错了,一面不断告诉自己要自救、要放弃依赖任何人的想法,却愚蠢地仍相信着他。
空旷院落一片苍雪茫茫,中央一袭单薄身影安静地睡着,四肢紧抱,想要隔绝周遭一切。
许是太冷冻僵了吧,白绮歌始终没有抬起头向外看上一眼,否则她可能就会看见门口墙后长衫一角,还有那个伫立大雪纷飞之中、与她同样承受雪夜寒冷的沉默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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