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上来的刑鸣最为合适。
待孩子呱呱落地,身材恢复原样,回到演播室的庄蕾却没看见一张熟面孔,她没想到才离开几个月的功夫,原先自己的班底竟一个不剩,全被人替换了。
摆明了是一个通房丫头想篡大奶奶的权,庄蕾一状告到老陈那儿,老陈原还不以为意,只当这点事情几句话就能摆平——没想到刑鸣的态度斩钉截铁,他说现在的《明珠连线》皮囊里子都姓刑,不还,不让。
老陈恍然大悟,想到当时刑鸣向台里提出要改版《明珠连线》时,头一个举双手支持的还是自己,可他没想到那一刻起刑鸣的鳞已开始倒逆,爪已开始张扬,他眼中谦逊低调的小王八羔子并非池中物,竟悄无声息地开始化龙了!
新闻中心的年会上,老陈气得脸发绿,手直抖,摇晃着手里一只半空的酒杯,来到刑鸣那桌,当众大骂。他骂他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是过河拆桥的王八蛋,是卑劣龌龊的心计鬼……
刑鸣刚在年会上拿下“新闻中心年度十佳”,正是春风得意,对于众目睽睽下的这些骂声,从头到尾面呈微笑,照单全收。
知道老陈平生所好不过“酒色财气”四字,所以刑鸣自己带来了一瓶82年的拉菲,现代车的后备箱里还备着两瓶,打算年会结束就给对方送过去。他暂时还没开罪老陈的打算,想这人心胸不广,眼界不宽,光靠奉承拍马怎么也不可能坐稳明珠台新闻中心主任的位置,背后一定还有些别的因由。
“今天下午我已经跟泉哥道了歉,怪我做事顾前不顾后,没替蕾姐多想一想,还请主任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这些年轻人计较……”
刑鸣笑得花明柳艳,有些谄媚地替老陈把空杯斟满。老陈骂到这个份儿上,胸腔里梗着的一口恶气差不多已纾解了,但估计酒精上头,他不就坡下驴,反而倚老卖老地抬起一只手,点着刑鸣的鼻子教育他,他说,年轻人就得懂得低调做人,别以为自己瞒着的那点家私没人知道,你那qiáng_jiān犯老爸——
老陈的话音还未落地,一些丑恶的记忆已迅速发酵。刑鸣毫不犹疑地将五万块一瓶的拉菲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第2章
老陈当场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警车都来了。
新闻中心的人赶紧将他送往医院急救,7厘米的伤口,缝了十二针。
病房里的老陈倒是大度,跟民警说都是有些脸面的文化人,也没深仇大恨,就是酒后滋事,私了得了。
事情不了了之,连民事赔偿都一字不提,大伙儿拾掇拾掇心情,欢天喜地过了个年。
但刑鸣自己心里门儿清,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自己眼下的处境却越是湍急凶险。老陈这人喜欢玩阴的,这些年,多少自以为有些能耐的硬茬子都折在了他的手里,哪一回不是兵不血刃,轻轻松松就把对方搞臭、搞烂、搞得万劫不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对老陈的能耐与伎俩心知肚明。
上午十点钟,结束长假的刑鸣走进明珠台新闻中心大厦,察觉出今天的气氛与往常不同。
新闻中心的人远远避着他,照面也没个笑脸,一转身却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刑鸣充耳不闻。习惯了。
对于旁人对自己的关注,他当然是有感觉的。就像学生时代,他习惯了在女生们的集体注视下,脊梁笔直,目不旁视,接受一切爱慕与意淫,而今的他同样表现得泰然自若,愿意接受一切批评与挤兑。
他已经知道《明珠连线》的一期节目出了问题,也知道老陈这会儿就在台长办公室里,正想着法子要把他撵出明珠台。
审片主任与审片室一致审查通过的节目,到头来却要他一个人背锅。也怪他当初太自信,为了争取一个去新闻中心工作的机会,自己撩话说不签长约,只到手了一份薪金还算不错、但随时可能滚蛋的临时合同。
整件事情是不是老陈在背后搞鬼还不好说,但老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借题发挥的机会,新闻中心的人也都听到了风声,只不过谁都有些意外,一向皮里阳秋的新闻中心主任这回杀鸡竟用牛刀,居然为了一己私愤,把事情闹到了台长面前。
电视台这种地方,察言观色的能力通常比业务水平重要得多,他们避着刑鸣是怕引火烧身,却到底低估了这人临事的胆识与魄力。
这个世界猫抓耗子螳螂捕蝉,生物圈一物降一物,人类社会也一样。
尽管老陈此刻磨刀霍霍,但毕竟上头还有一个人。
明珠台真正的当家老大,虞仲夜。
刑鸣自认为跟虞仲夜还算得上熟。虽说通常情况下一个电视台编外人员与台长交流的机会并不太多,而他加入明珠台将近一年时间,除去偶尔在办公楼内看见一眼,打声招呼喊声“老师”,其余时间,满打满算的,真正面对面的交谈也就只有三次。
头一回是在《缘来是你》节目录制结束之后,刑鸣再次出现在明珠台里不是应了老陈之邀,而是径直去找了节目的后期组长——他录制的那期节目刚刚播出,反响不错,但美中不足是后期师把他的名字打错了,电视上显示的是“邢”而非“刑”,一字之差。
刑鸣要求对方在下期节目的片尾处予以更正。
后期组长觉得这反应根本是小题大做,嬉皮笑脸地跟他打哈哈,说“刑”是个小姓,打错也正常,还说那个字看着就煞气,索性他就改一个。说完就要回头去剪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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