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身家不过亿,问也免问。
温文发笑,「江哥,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周江是知道他底细的,「温董,哭穷哭到我面前来了?你又不玩奢侈品,穿着店货,抽点小烟,一年开销能有几个零?户头上人民币都发酵了吧?我替你晒晒,你要懂得感激。」
温文打趣,「还不是响应毛主席号召,勤俭持家。」
周江不跟他扯些有的没有,「这是身份的象征,你跟我结交,证明还是想入名流的圈子,买张门票应该的。」
温文点头。
剩下的两席,一有会议室,一有阳光房。温文出乎周江意料,选了后者。
预定交付期在十二月底,现在还没开始装修,房子空荡荡,只充满了一种无形之物,希望。
圆形拱顶下,温文旋转脚跟,转圈。周江站在门口看着他。阳光从四面八方斜照进来,汇聚在他身上。他回过头,笑容比阳光柔暖,「江哥,谢谢你给我找了一处快乐无愁地。以后,这里就像我的心,能进来的,都是一辈子的交情。」
就冲这句话,周江差点掏腰包了。
太可怕。
第八章:启航
喜欢某人,眼里再容不下别人,叫情有独钟。
与温文因缘际会,周江找的情人身上总有部分像他的翻板,只是临摹之作,岂有真迹传神?云雨之际,周江闭上眼睛,想象他抱的不是别人,是他的源氏公子。
喜欢某人,听到和他有关的事情耳朵会变长,叫爱屋及乌。
从前周江不觉得温文是号人物,现在才发现,茶余饭后总能捕捉到他的传闻。
传闻里,他雷厉风行,手腕狠辣。赶走了东意几大股东,与如意金融并组,上来就召开董事会进行人事调动,任命自己总裁,部门负责人被砍得七七八八,行政、人事一锅端,就技术员单兵未动。
周江是从被砍的李经理口中听说的。
李经理托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在饭局上逮住他,「周总,听说您跟温董认识,能不能帮我打声招呼,让我留在东意?」
周江装疯卖傻,「我们也就点头之交。武当是武当,少林是少林,内务事我不好插手,你还是自己找温董谈合适。」
下了桌,周江给温文打电话,调侃他,说他不学巴菲特,学斯大林了。
温文解释。他花了两周,胸前别个实习生牌子,在各部门卧底。行政、人事全是股东安插的爪牙,就为互相添堵,工作被几个上面没人的苦命大学生分摊了,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薪水也开得少,留不住人才,只有技术部门是清净地。
自留田,怎容得下杂草?刷刷刷,小镰刀挥舞起来。
末了,突然失了把握,问周江,「江哥,工商管理我是门外汉,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请你这个剑桥高材生多多提点。」
周江觉得摧枯拉朽痛快是痛快,就怕开罪人,生意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都先斩后奏了,我怎么提点?把关系处理好,小心树敌。」
温文乐了,在电话里跟他拍胸脯,「这你放心,我别的不行,搞关系在行。」
周江一忍再忍没忍住,「你别给我到处认哥啊。」
温文这条蛇,滑手得很,轻言软语特别真挚,「哥也分很多种,你是亲哥。」
周江挂断电话,心里还在飘然。
这话听得舒服,要是多个后鼻音,那就舒服上天了。
九月份,a市的长江大桥动工。这是个大项目,横跨江面十余公里。想想看,湛蓝无际的长江口,一线白虹贯通彼岸,岂不是《圣经》里摩西分海的壮举。
接连几天下雨,空气湿润,气温转凉,今天却是个晴好的日子。阳光不温不火,凉风习习,吹在身上,带着树叶的清香,让人想懒懒的融入风里。
今天,还是个特别的日子。周江的生日。
去年他过整生。亲戚、朋友、业界名流把牡丹馆塞得满满当当,彻夜笙歌。他周旋于各类人之间,觉得这不是在给他庆生,而是场公开表演,他的角色是周氏企业当家。不过人情往来,就是这么回事,权当加夜班了。
今年是个散生,没必要大规模操办。他想给自己放个假,就在小范围内,过得清闲一点,放松一点,最重要的是创新一点。
毛子说,「周总,你想有新意,那你应该联系温总,他是会玩的。」
周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电话还没拨出去,太上皇圣旨到。周父在越洋电话里隔空部署,章龄毕业回国,叫他去机场接驾。
章龄家在本市,遍地亲朋,叫他去接驾,其中阴谋,昭然若揭。日子选在今天,也绝非巧合。
公司体系文件,总裁岗位职责附加项分明写了,「完成由董事长授权自理的其他重要事项」,他还能抗旨不成?乖乖去吧。
章龄踏着细高跟,自出站口款款而来。十几个小时飞机,妆容未花,发型未乱,摇曳的长裙上褶子都没有。那种气质就好像,地上本没有红毯,她走过就有了。
周江佩服这样的女人,就像周母。周父对发妻一往情深,连找儿媳也要照着模子找。
周江想如果自己是异性恋,可能早已被她收入囊中。
周江和章龄站在车身旁。毛子忙着把章龄的行李塞入后备箱,时不时偷眼瞧他们,目光落在自己老板身上,带着怜悯。他暗地里一直操心,万一周江结婚了,在床上雄风不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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