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猛兽不少,但凶悍至此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听韩厥这么说,裴东来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很是严峻,“你再仔细瞧瞧,当真从未见过吗?”
即便裴东来不说,韩厥也会十分用心,毕竟这也关系到昔日军中同袍的性命。
“如何?”
“像是虎豹之类的猛兽,但又比寻常所见的虎豹牙齿更锋利,力气也更大。”
裴东来点点头,以示赞同。
韩厥想了想,又道:“不如找几个当地猎户来问问?”
“天色已晚,叫他们来也未必看得出什么。何况,看外面那位严阵以待的架势,想必是不希望咱们兴师动众的。”说着,裴东来嘲讽的撇了撇嘴角,扭头吩咐张训去把丁大人请进来。
掀开门帘,丁武差点没被帐篷里的气味呛一个跟头,好歹惦记自己的身份,忍住没捂鼻子,一步两顿的走到裴东来身边,咳了两声。
“诸位可有定论?”
“从初步调查结果来看,死者应该是被猛兽咬伤……”
裴东来不会轻易对还未彻底调查的案子盖棺定论,但丁武一心要给外面等候的将士们一个交代,没等他把话说话就匆匆打断。
“既然如此,辛苦裴大人了。我即刻派人护送几位回城休息。”
“丁大人!”
陡然提高的声音显示了裴东来的不满,丁武不耐的道:“我明白,裴大人一心追求真相,却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无故失踪的斥候已经让军中流言四起,我不想这件案子再节外生枝。”
韩厥适时插话,“倘若死者便是失踪的斥候之一呢?”
丁武横了他一眼,“不过几块死肉而已,你凭什么认定?”
“都督大人莫要忘了,这几块死肉在数日前还是活生生的人,也曾为我大周浴血奋战,如此厚薄有别,若是帐外的将士们将这番话听去,岂非让他们都寒了心?”
说到情绪激动处,韩厥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甚至透出几分杀气。
被杀气震慑住的丁武哑然了片刻,正要厉声斥责,裴东来开口了,“是否确为失踪者,调查后自有结论,无谓在此做口舌之争。”
“好!”丁武大声道:“既然裴大人要查,这尸体就随你们一起回城,我等着你们给我一个说法。”
说完,他把手一挥,命人抬来箱子,将尸块收敛其中。
回去的路上,韩厥显得异常沉默。
裴东来起初不吭声,但好奇心作祟,加之也很少见他适才激动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韩厥没答话,倒是张训话多,“大人,你怎么看出来韩大哥有心事啊?”
在他看来,韩厥向来不动声色,尤其是戴上半边面具后,外人很难从他的表情里猜出他的情绪变化,天知道裴大人每次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裴东来的回答是迅速给了张训一记眼刀。
张训识趣闭嘴。
韩厥本来压抑的心情,被他们这么一闹,顿时轻松了几分。于是,他故意放慢了马的步伐,落在众人后面。
裴东来眼角余光扫过去,也放慢了步子。
“还记得我们一起办的第一个案子吗?”韩厥看着裴东来身后的斧子,回想当日情景,“死在我手上的那个人,叫司马戈。我们同时入伍,他比我年长几岁,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原来你们相熟。”
“不算很熟。入伍后,他因为身手出众,被将军选拔为亲卫兵,此后也就见过几面而已。”
“可你对他似乎印象颇深啊。”
“因为在同一批新入军营的兄弟里面,他是少数几个对我等而视之的人之一。”
裴东来听出他话中有话,挑眉追问:“你被人排挤?”
韩厥嘴角微动,浮起一丝苦笑,“家道中落的将门之后,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我参军时,家里连一把像样点的剑都买不起,身上的盔甲还是父亲当年刚入伍所穿,既不合身,又旧得很,被他们看不起也是意料之中。”
所谓看不起,不过是说得好听点,军中同僚欺压本是寻常事,只要不闹出人命,长官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裴东来突然明白了,韩厥为何会对处于军营里最底层的士兵们抱有极大的同情心。因为他们所经历的,他也曾经历过,甚至比他们更加残酷。欺凌一个从高处跌落的落魄世家子弟,总比欺凌普通的布衣子弟更让人有兴趣。
“那后来……”
“后来我也算是为自己争了口气,如果不是受东珠案的牵连,想来即使不能封王封侯,总能在军功上有所建树,不致埋没了韩氏的一族英名。”
见裴东来的神色有些替他惋惜,韩厥淡淡一笑,“福祸相倚,如今我并不觉得遗憾。就算皇上开恩,准我重披战甲又如何?以我的经历,回到军中也是不得重用。倒不如另辟战场,亦是为国效力,你说呢?”
“只是可惜了你一身武功。”裴东来沉吟片刻,抬眼凝神看他,“待此事一了,我会禀明陛下,在大理寺里为你谋一个差事,以后也好名正言顺来帮我。”
韩厥心中一动,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些苦苦隐藏的秘密,幸而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用了。我从军多年,受够了约束,现下这般自在正好。”
难掩的失落闪过裴东来眼底,狠狠咬了咬下唇,吐出冷冷的一句,“那便随你。”?
☆、七
? 忙了一夜的韩厥好不容易睡下,刚躺下不到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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