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主卧。
房门开着,一个女人苗条的身形半跪在老式衣柜前,手边放着一大叠文件,似乎正在细心翻找着什么。
是季方平。
第十一章下
任苒只觉得血液上涌,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季方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她,有些诧异,却保持着镇定。
“你好,小苒。”
“你怎么敢进我妈妈的房间?你给我滚出去。”
“请镇定,小苒,你父亲还在北京开会,他收到消息,据说市政规划这条路会整体拆迁,他特意托我来收拾旧时的资料,准备联络其他业主,在政协会议上做一个提案,说服政府保留这里的建筑。”
任苒根本不理睬她的解释:“我再说一遍,把东西放下来,滚出我家。”
季方平无可奈何地放下文件,站起了身,皱眉说道:“任苒,我们不妨用理性的态度来对待彼此,坐下来理智地交谈。不要这么开口就是谩骂,动不动就歇斯底里,根本没什么意义。”
“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吗?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的生活都有一部分要重合了,承认现实,找出你我都认为合理的相处方式不是更好一些吗?”
“那是你的想法,我不可能让你跟我的生活发生任何联系。”
“任苒,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需要来央求你同意我跟你父亲继续来往吧?”季方平的耐心也用尽了,冷笑道。
“你多虑了,我没天真到那一步。既然你们已经背着我妈妈苟且了这么多年,那么我想,你们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同不同意,你们都会继续下去的。”任苒同样冷笑一声,“没事,你们继续吧,可是我父亲永远不用指望我会原谅他,更不要提承认他的这一段感情。”
季方平恼火地说:“你这是在滥用你父亲对你的疼爱,用亲情来绑架勒索他。”
“真不愧是律师,这样就给我定罪了。那你呢,你给自己的行为下了一个判断没有?你侵犯别人的婚姻,偷别人的丈夫,大模大样进入别人的家,这些都是上帝给你的特权跟奖赏吗?”
季方平没料到看似文弱的任苒竟然有如此尖利的言辞:“你根本不懂得婚姻是怎么回事,任苒,只一味指责我,请问你知道你父亲跟你母亲的婚姻名存实亡了多久吗?”
任苒一时哑然,季方平不想再拖下去了,决心把话说清楚:“是的,你父母之间早就有问题,你父亲也提出了离婚,可是你母亲一味拖延,到后来,她被确诊为癌症,你父亲再也没法开口了,于是他们的婚姻才延续了下来……”
“别说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这就给我滚出去。”
任苒猛然打断她,退出了房间。
季方平紧跟着她出来,毫不留情地说:“我们都得面对事实,婚姻不是一种一经签订就永世没有反悔机会的条约,每个人都有权做出别的选择。一桩婚姻如果出了问题,并不是单纯哪一方的责任。你父亲怜惜你母亲,我不愿意逼迫你父亲,于是我们一直就这样拖了下来,如果你因为你父亲的仁慈却反过来指责他,那对他是不公平的。”
任苒怒视着她,“居然跟我谈到公平了,这大概是我听到的最厚颜无耻的表白。你俨然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你们两个人倒成了隐忍的典范。需要我给你们的伟大爱情立一块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你觊觎的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在你介入之前,他们有幸福的婚姻和家庭,我有最幸福的童年,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你想说任世晏的婚姻不幸福,家庭是地狱,所以你特地来拯救他吗?”
“他们只是为了你才勉强在一起的。”
“你以为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吗?我来跟你回忆一点基本的事实吧。我父亲跟我母亲是大学同学,他读硕士时跟我母亲结婚,从那以后,我母亲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打算,照顾我年迈的祖父母,一直到他们去世。她全力支持让我父亲专心做学问,从硕士读到博士后,留校做清贫的教师,一直到出国做访问学者,再回国任教,著书立说,成了著名法学家。她一个人支撑所有的家事,不让任何事情分他的心。你认为,她做这些不是出于爱情吗?”
“我没说你母亲不爱你父亲。”
“我明白了,你是在暗示我,我母亲是可悲的、一厢情愿的单恋,我父亲爱的是你,他不爱我母亲。”任苒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可是,我父亲如果不爱她,却和她过婚姻生活,生下女儿,安然享受她那么多年的牺牲,那他就是一个双重的伪君子,除了道德败坏,还要加上人格低劣,我会更加鄙视他。”
季方平顿时哑口无言。
“我恨我父亲,不过有一点我不会错看他。你认为我父亲在我母亲生病后没有离开只是出于怜惜吗?你错了,他照顾她十分用心,我曾在夜里看到他守在她床边落泪。他曾跟我说,他愿意放弃一切,换回我妈妈的健康。他当时不用特意跟我演戏,季律师,事实上,他照顾了我母亲四年之久,没人能演四年戏而不厌倦,特别是在没有人给他掌声,你想必却会不停给他压力的情况之下。”
任苒直视着季方平,看着她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多少有了一点报复的快意:“你以为你的爱情多么了不起,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一个卑鄙的贼,妄想占有你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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