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
柳意与她捏着肩,低声道:“太太,您忘了,三爷本就不是寻常人。他生下来时,就已有了奇异之兆,只怕这命中注定的一段缘分,还在前头呢。”
“我也想到了此处,”张氏轻声叹道,“只是,北静太妃如此殷勤要凑成此事,我看甄家丫头也不错,方才动了此念。谁能想到上天竟然不允?如此这般,也只好拂了太妃美意,再另相看相看了。”
她二人说话时,丝毫未注意到,那原本并不曾动的花木忽然轻微颤动了两下,像是被一阵微风轻柔地拂过了。
是夜,夜色深沉,香梦沉酣之时,张氏做了一个十分奇异的梦。
梦中的神仙立于一片云雾缭绕之中,朦朦胧胧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清他一身飘逸出尘的白衣。那神仙一挥手,便有一张纸飘飘忽忽向她案上飞来,展开后,上面只写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姻缘天定,再莫插手。
张氏醒来后,出了一头的冷汗。她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自此之后,暂且歇了与贾琅说亲的主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北静王府与贾府各为儿孙亲事忧心不已之时,昭宁公主却已带了亲信出京,前往江南调查堤坝崩塌一事。
堤坝之事,朝廷年年皆出款加固。然而今年遇着了大雨倾盆,一连半月不停,那本该牢固如山的堤坝不知为何竟不堪一击,一下子便垮塌了下去。
如此一来,无数灾民流离失所,河岸附近良田尽皆被淹没,粮食颗粒无收。好在江南之地原本富庶,商户之家多有余粮,此刻大都联合起来开仓放粮,倒也暂解了朝廷之忧。
既然堤坝不曾加固,那朝廷年年拨下来的数百万两银钱,却又归于何处?昭宁公主初入工部,少不得便亲自前去勘探一番,调查此事始末。她本是成竹在胸,事先便将江南所有的官员名字、作为及效忠之人皆列于一册,随身携带,时刻牢记。只是皇后念及她毕竟年纪小,南方又有洪涝之灾,少不得担忧:“不如与你父皇求个情,换个人去才好。”
“若本宫不去,更有何人肯去?”
昭宁扬眉笑道,眉宇间尽是少年傲气,“本宫若不做出一番政绩来,将要如何堵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你这般,将来可如何嫁的出去......”皇后看着她如此豪放,心内愈发不安,“若是连个驸马也找不着,岂不是惹人笑话?”
昭宁公主慢吞吞把杯中的茶饮尽了,双手紧紧攥了下,忽的开口道:“这点,母后已经无需再担心了。”
“母后如何能不担心?”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离经叛道的女儿,心头无奈的很,“哪家的儿郎愿意娶这样一个于朝堂上抛头露面的女子,哪怕她贵为公主,这也是不可能的!”
“可能的。”
昭宁蓦地轻声说了句,耳垂处都诡异地泛上了几丝晕红,“本宫已经问过了,他说,他愿意娶。”
皇后:......
什么?
等等——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这个母仪天下的女子一下子彻底怔楞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坐在原地,待反应过来之时,面前的昭宁早已一溜烟跑走了。
“你刚刚,可有听到公主说了什么?”皇后恍恍惚惚地问身旁跟着的老嬷嬷。
“回皇后娘娘,”老嬷嬷的面色也像是被谁打了一拳般精彩纷呈,“公主说,她已经找好了夫婿了。”
于是一主一仆相顾无言良久。偌大的宫室中寂静的很,只有风拂过的声音。
半晌后,皇后方找回了自己的神智,蹙眉道:“她说的,究竟是谁呢?”
“总不会是小贾大人吧?”老嬷嬷猜测道,“小贾大人先前一直为公主说话,看着情分也甚好。况且年纪也差不许多,他生的那般好模样,若是公主冷眼相中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皇宫之外的贾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茫然四顾道:“谁在说我?”
皇后连连点头,一时也想不起第二个更符合的人选了。只是想着想着,她忽的一皱眉:“不好,本宫之前还应允了北静太妃,要与珍儿和小贾大人拉红线的。这下,岂不是要伤了昭宁的心?”
甄珍只是侄女,无论如何也无法与自己的女儿相比的。更何况皇后膝下两子,唯有此一女,自然偏宠她些,凡事都想顺着她的心意。此刻慌得不得了,忙派了个宫女传话出去,只说此事不合适,劝北静太妃莫生这个主意才是。
在那之后,朝廷命妇入宫拜见时,她对张氏的态度都亲近了许多。言辞中颇有些对方受了天大委屈的意味,搅得张氏一头雾水,全然不解其意。
“昭宁自幼被皇上与本宫娇惯坏了,”皇后与老嬷嬷悠悠叹道,“又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贾夫人只怕使唤不动她。这样,倒是得让皇帝多补偿他家一些才是。”
不然,这样娶了昭宁,岂不是太倒霉了些?
她所不知道的是,昭宁公主出宫之后,并不曾去什么贾府,而是直接向着自己的公主府去了。
公主府那恢弘的建筑门前,已然有了个一身白衣的清秀幕僚立在那里,哪怕此刻只是披着件素色的披风立于原地,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莹润的光辉。于这灰暗的尘世中,他便是一抹令人无法忽略的亮色。
昭宁驱马靠近他,望着他嘴角的浅笑,自己也不由得抿了下嘴。心底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春水,慢慢地泛滥成灾,软成了不可思议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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