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秋沉着脸色,冷声质问。
“表哥我真冤枉!”孟启迪苦着脸,“当年的事我不在,之前我以为肖想心里还放不下吴寒所以才没告诉你。事情真相我也是前几天从苏念那里听说的,我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时机向您禀报吗!”
孟谭秋恩了声,又问道:“这几年他们父子关系都没有缓和?”
“何止啊,只怕比表哥想象的还要糟糕。”孟启迪叹口气,犹豫半晌才道:“肖爸的心结一直打不开,他心里怨恨小想,而且……”
电话挂断,孟谭秋靠在椅背上望着黑漆漆的车外。
‘而且,肖爸一直不让小想去墓园祭拜母亲,别说去看望了,小想已经两年没回过h市了。’
连忏悔的机会都被抹杀了么?
胸口像堵了一块儿巨石,压抑沉闷,也泛着丝丝疼痛。他心疼肖想,同情他的遭遇,更怜惜他所背负的罪与罚。
再也在车内呆不住,孟谭秋不再迟疑的回到酒店房间,室内并没有青年的影子,孟谭秋心下一凛,目光猛地扫向洗手间。
冰凉的水柱顺着头顶脊背滑下,冲了太久的冷水反而知觉变得麻木起来,不觉得冷,亦不觉得痛。
孟谭秋扯开浴室帘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一脸惨白的人缩在花洒下,瑟瑟发抖却咬牙坚持,活脱脱的自虐行为!
冲过去把人拽起来,迅速的扯掉他身上湿透的外衣再用一条大浴巾把人裹住,不等人反抗的抱到床上。
肖想盯着男人阴沉的脸好一会儿才似反应过来似的,微微侧头看向窗外。不反抗不挣扎,安安静静。神情平淡的像一尊没有喜怒的娃娃,可孟谭秋知道,这个人的悲伤浓郁的能从骨子里涔出来,溢满整个房间。
就当孟谭秋以为他不想说话时,肖想无波的眼里闪过点点情绪,突然轻轻说道:“妈妈最喜爱的郁金香开花了。”
“恩?”孟谭秋愣了愣,随即温柔的轻声问道:“小想养的么,怎么没见过?”
肖想垂眸,侧脸小心翼翼的蹭着枕头,漫不经心道:“搬家时候扔掉了。”
“为什么?”
“因为……它开花了啊。”
他曾天天祈求盼望着花开,总认为那是妈妈原谅他的征兆。可当真如愿时,那一朵朵盛开的花瓣却像是一个个巨大的讽刺,讽刺他的天真他的痴心妄想!
凭什么祈求原谅?像他这样的人,罪不可恕。
孟谭秋伸手轻揉的安抚他,“不怪你。”
“我就是个杀人犯。”青年的声音晦涩暗哑,压抑着浓浓的自责。
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孟谭秋闭了闭眼,温声却坚定道:“你不是。”
肖想抿起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支离破碎的惨淡笑意,“我是!”
如果那天他没有去酒吧喝的烂醉,也许,妈妈就不会死。如果那时他乖乖听爸爸的话在家陪妈妈,也许,如今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可惜,没有如果。
他就为了那可笑又幼稚的失恋酿成了一场足以让他痛不欲生的大错!
青春年少,可谁来替他任性妄为的青春买单?
孟谭秋不忍看他这副悲呛的样子,伸手捂住那双承载着万千悔悟的眼睛。掌心下的睫毛微微颤动,那样的轻盈脆弱,无力去挽留大颗溢出眼眶的泪珠。
心情复杂的叹息,孟谭秋撤回手,翻身上床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力道之大手臂上都泛起青筋。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与怀里的青年感同身受一二。
到底,该怎么抚慰你残破的灵魂?
小想,这样让人心疼的你,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23
快天亮时肖想突然发热却固执的不肯去医院,孟谭秋知道他有心结只好把医生请到酒店客房。
折腾了近一个白天,肖想的高热才渐渐退去,病兮兮的瘫在床上,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差了。
孟谭秋把一碗清淡的米粥放在床头,俯身轻声询问,“起来吃点东西?”
肖想无力的晃晃头,“吃过还是要吐出来,麻烦,不吃。”
“……”
用干净的毛巾擦拭青年汗湿的额头,也许是因为生病了的缘故,身体虚弱反而没有力气伪装自己的淡漠,此刻的青年就像一只被翻过身的蜗牛,把自己最无防备的一面暴露在外,惹的孟谭秋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肖想垂眸扫一眼触碰自己嘴唇的修长手指,微微皱眉问道:“你要亲我么?”语气清冷的没有一丝多余情绪。
孟谭秋轻笑,“小想会拒绝么?”
“会……”
答案,隐没在相触的唇齿间。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轻柔的,温暖的。轻易的化去突兀的冒犯,连指责的话都变得苍白。
“口是心非。”
肖想垂眼并不显尴尬,唇上异样的艳红衬着白色的面容三分清雅七分媚色。愣神了一阵,喃喃道:“感觉,像在背板一样……”
孟谭秋心里一动,皱眉道:“胡说!”
肖想抬眼,眼里闪过迷茫,“我这样的人,配拥有幸福么?”
“当然。”孟谭秋语气肯定,“我给的,小想都要得起。”
肖想怔住,随即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真是自大……”
孟谭秋也笑,不动声色的转移某个沉闷的话题,佯作感慨的叹息道:“唉,还是生病的人比较可爱。恩?小想这是脸红了么?”
面无表情的看过去,肖想语气干巴巴的回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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