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窗边看太阳逐渐西沉,恍惚间觉得它再不会升起。
她开始反复构想自己的死:什么时候、什么天气、在哪里。
发病越来越频繁,有的时候一天会痛好几回。万山雪归还了邻居的衣服针线,不再出门,终日里只是坐在廊下发呆流泪。她回避许蘋生的视线。她什么都不想说,没有力气开口,也没有勇气思考今后。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棵树。
几天后,她在许蘋生面前发病了。
那天晚上许蘋生提早回到家,在厨房里忙碌着,煮不久前万山雪提过想喝的罗杞汤。
白气徐徐上升,她掀开锅盖,用调羹勺了一口尝味道,抿抿嘴,又放了一点盐。外头悄无声息,许蘋生探出头去,看到万山雪坐在廊下发呆。夕阳西沉,余晖将她坐着的身影烫出一层金线。许蘋生望着她,突然想到了四年前的夜晚,那时自己坐在梁上,看着她的头发在月光下浮动。
她的脸庞像玉一样。
许蘋生熄灭灶火,把汤倒出来,端着碗叫她吃饭。她站起来要帮忙端汤。
“烫,”许蘋生说,“你去拿筷子吧。”
万山雪转身去厨房。许蘋生看着她的背影,张开嘴又闭上。
一盏灯被点亮了。
朦胧烛火下,万山雪拿起调羹去勺汤,接着,她的手突然开始发抖,调羹落到碗里,溅起滚烫的汤水。许蘋生连忙握住她的手,边擦边问:“小心点。烫到了吗?”
万山雪没有回答,她的手在许蘋生掌中不住颤抖着。许蘋生抬眼去看她,万山雪也看过来,眼睛里含着泪,然后她身躯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许蘋生来不及接住她。
天已经全黑了,万山雪躺在床上。门外,许蘋生和大夫站着。
“……当年徐大人的外甥一日三朵雪莲,这样吃了五六十日才好,”大夫摸了摸胡子,“这位姑娘以前照料得好,所以没什么大事,如今……唉,还有两三个月,准备一下吧。”
许蘋生说:“大夫,您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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