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白子画……
南无月的话突然间提醒了杀阡陌。他方才因为单春秋之事心绪大乱,只一心想着要将南无月碎尸万段,却忘了白子画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白子画,你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白子画伤势沉重,而且一直血流不止,此刻已是极度衰弱。彦月伤他的那把匕首定然不是凡物,恐怕是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才会使白子画仙身受损。
“我撑得住……”
此刻白子画已是面色如纸,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双唇却泛着诡异的青紫,像是中毒入魔之状。
他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能撑得住的?
“你给我振作一点,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回去之后必让你长留永无安宁之日。”
说到那个死字,杀阡陌顿时心神一乱。他们两人斗了这么多年,这个白子画无论怎么狼狈,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凌然众生的模样,而如今却是这副垂死之态,让人看了竟无端觉得……那么难受……
“杀阡陌你……”
白子画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若是从前听到杀阡陌这么说,他定会厉声斥责,可是现在却觉得心头微微有一丝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他说这些话,终究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吧。
“白子画!你给我把眼睛睁开来,小不点还在等你回去!”
杀阡陌见他气息渐弱,双目之中神采已失,口中吐出的血也呈黑紫色,显然是大凶之兆,他一急之下猛地扳过白子画的肩膀,也顾不得会加重他的伤势,狠心摇了几下,可是白子画已慢慢垂下了头,像是再也感应不到什么。
“我杀阡陌想救的人,他就别想死,白子画,我要你给我活下去!”
他说完,一把将白子画身上的血衣扯开,那道狰狞的伤疤已经蜿蜒到整个后背,而且伤口周围不断有黑色的魔气溢出,杀阡陌知道再不能耽误下去了,否则就算就回了他的命,他的仙身也会尽毁,到那时候他就是废人一个。
“别以为我多想救你。”杀阡陌一边运功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我是怕你拖累我,怕小不点怪我没保护好你……”
说话间他已将那伤口周围的魔气尽数吸入自己的体内,他是魔界中人,他的功体应该可以承受这些魔气……
可是他显然把事情想得简单了。白子画后背上的伤虽是渐渐开始愈合,可是被他吸入体内的魔气却在他五脏六腑之中横冲直撞。这股魔气太过阴秽,充满了死灵的气息,难怪会给白子画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唔……”
待将伤口处的魔气彻底逼出之后,杀阡陌终于挨不住心头的剧痛呕出一口血来。
☆、蛮荒旧梦 两心相知
杀阡陌原以为自凭自己的功力定可以镇得住这股魔气,没想到是他太小看南无月的手段。这匕首恐怕还另外动了手脚,那股阴寒的魔气侵入杀阡陌体内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时而灼热如火,时而有寒冷如冰,似有无数道气劲在经络之中游走,他只要一运功压制,反噬的力量就越大。
“杀阡陌……”
白子画的神智已渐渐清醒,一回头就看到身形摇摇欲坠的杀阡陌。他的气息极不稳定,忽弱忽强,这样很容易走火入魔。白子画自己虽刚保住一条性命,身体正虚弱不堪,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杀阡陌为了救自己丢了性命。
那股阴鸷之气乃是南无月取极阴之日的天河弱水炼化而成,将这股邪气注入匕首之中,再奉上三千极恶之人的精血供于宛梨神庙之中。此凶器上可诛仙,下可伏魔,若非白子画与杀阡陌修为高深,恐怕早已被这股戾气所驱使丧失了自我。
“杀阡陌,摒弃杂念,沉心静气。”
白子画撑着身上仅有的余力催动真气,一指点在杀阡陌的眉心之间。眼下要想让杀阡陌恢复神智,只有进入他的灵识才能将他唤醒。但此举对于重伤的白子画来说可谓凶险万分。不过杀阡陌尚且能为了救他不惜以命易命,他为杀阡陌犯一次险又有何妨?
灵体分离之际,焚心蚀骨的痛楚让白子画几乎丧失意识。他从前在生生死死里不知走过多少遭,在身中卜元鼎之毒时亦能够淡而处之,一笑了了,他无惧于死因为他笃信道法自然,荣枯有序,死也不过是顺应了天道,是一种成全。但是此刻他对死却突然生出了一种抗拒,好像心底有个要活下去的执念在逼迫着他。
所以当周围的昏昧几乎淹没他时,他却突然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在那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微明的光亮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那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目,但是他不能闪躲,因为只要意志稍有不坚,他的灵识就会永远迷失在这里再无回头之路。
白子画不知自己在那片虚无之中飘荡了多久,兴许只是须臾之间,又兴许已过了沧海桑田,当他再次寻回自己的意识时,周围的一切已变得清朗起来。每个人的灵识之中,其实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也许是一段他无法忘怀的记忆,也许是纠缠一生的执念,又或许只是过往岁月里一个小小的断简残章。
在杀阡陌的灵识之中只有一片星子凋零的夜幕笼罩在一片黄沙戈壁之上,荒漠上零星散落着妖兽白皑皑的尸骨,半悬于天际的圆月泛着阴寒入骨的清辉,偶尔有一两声风穿过沙地,发出诡异的声响。
这里是……
白子画四下打量了一番,眉头越拧越紧,可不待他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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