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端详了半晌,捻着胡须不住点头又摇头,就是不说话,不知情的只怕以为他才是病人。
胤禛不耐烦了,沉下脸色正要发火,高明忙插口道:“胡太医,主子的病情究竟如何?”
老太医叹了口气,缓缓道:“八爷的眼伤,只怕有些棘手,现下这里药材不足……微臣开个方子,照着方子去抓药来熬成药膏,再敷在脸上,如此可稍稍减轻痛楚……”
胤禛听到痛楚二字,身体一震,往胤禩望去,却见他脸上云淡风轻,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手却不自觉摩挲着桌上的镇纸。
胤禛从小与他一齐长大,又怎会不清楚,这分明是胤禩心情烦恼时的小动作。
当年被推下水,胤禩烧得难受,也是这般抓住身下的被褥,面上却装成若无其事。
“八爷脑后创伤,本可以针灸疗之,奈何微臣年老眼花,怕是摸不准穴位……”
胤禛本想让他冒险一试,可一看老太医便说话边微微颤抖的手,立时闭嘴了。
“所以还请八爷尽快回京医治。”
胡太医下了结论,最后一句话总算说得快速而又清晰。
马齐的奏折上没说明白胤禩受的是什么伤,康熙便派了个善治跌打损伤的太医来,结果对胤禩的病情,却没有多大的帮助。
太医开了方子,高明马上出去抓药了,众人都退出去,余下胤禛与胤禩两人。
窗外夕阳西下,光线渐渐黯淡下来,就算点上蜡烛,也亮不了多少,胤禩的眼睛要在暗处看清东西,就显得有些刺痛,他索性阖上眼。
胤禛覆上他握着镇纸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抓紧。
“你要是疼,就抓着我吧。”
胤禩微微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也看不清什么,只能笑叹一声:“这几天连累四哥了,你一来,什么好处没捞着,倒上了条贼船,陪着我们一起煽动闹事。”
胤禛也笑,却是有些冷。“那些奸商与贪官,都是这大清的蛀虫,迟早有一天,我要一个个剪除。”
胤禩知他脾性,也不多言,只是一笑,转了话题:“这平阳事了,回程时也不必急着赶路了,听说太原那地方繁华,有不少吃乐玩意,到时候买些回去给九弟他们,凑凑额娘乐子也好。”
胤禛听他这么说,却又想起他的眼睛,这样一来,他们回去时,胤禩便只能坐马车,而不能骑马了,心中微微一痛,突然接不下话。
胤禩不见他回应,有些诧异,正想说话,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爷,药膏已经熬好了。”
“进来罢。”
高明端着黑乎乎的药膏走进来,依着胡太医教的办法,将药膏涂抹在纱布上,又将纱布覆于胤禩双目,一圈圈缠住绑好。
胤禩闻着那药味,略有不适,微微皱了眉。“什么时候可以摘下来。”
“爷,太医说这药可以清肝明目,除了外敷,还得内服,外敷的每日一换,这几天您都得缠着,直到回京城呢。”
胤禩原本还觉得眼睛不好,未必也全无好处,但此刻听得如此麻烦,竟连看个模糊大概也不能了,心情不由愈发沉了下去。
高明见胤禩不说话,知道他心里头不痛快,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只好望向胤禛。
胤禛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才道:“你别担心,京城名医国手比比皆是,定会有个法子能让你眼睛全好。”
胤禩点点头,突然笑道:“四哥不为之前的事生气了?”
那会胤禛一见自己主动请缨要来山西,立时气得拂袖而去。
胤禩旧事重提,胤禛表情一僵。
他自然还介意的,只不过这阵子事情太多,他一时忘了去问。
胤禛沉默半晌,道:“八弟,太子殿下是储君,我们效忠于他,是应该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却不好掺和过甚。”
他说得含糊,胤禩却听懂了,他一面惊异于胤禛敏锐的观察力,一面奇怪,前世一直到二废太子前,他这四哥都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起码外人看来就是如此,这不仅掩盖了自己真正的野心,也获得皇父极大的好评,觉得他忠直刚正,是个纯臣。
但是早在这个时候,其实胤禛心里头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想归想,胤禩却点点头,笑道:“四哥的意思我懂,但你这次却误会我了,我素来惫懒,你又不是不知,这次我本是想好好表现,在皇阿玛面前博个主动权,到时候指婚,好求段好姻缘。”
胤禛一愣,刚因他解释而泛起的淡淡喜悦,又被另一种心情给掩了下去。
一晃眼,胤禩也到了指婚的年纪了。
也是,他自小稳重老成,什么时候要别人操过心,那个毓秀格格,入不了他的眼,自然要另外挑个。
忽略心底的淡淡失落,胤禛道:“男大当婚,也是正常,你心目中有人选了?”
胤禩正欲开口,那边又响起敲门声。
“四爷,八爷。”
是胡太医。
很想知道的答案被打断,胤禛满心不痛快。“进来。”
胡太医进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来查看下药膏的效果。
他上了年纪,动作就有些慢,加上前阵子被胤禛迫着赶路,累得老胳膊老腿抽疼,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慢慢吞吞。
胡太医围着胤禩的眼睛,左右端详了半晌,又轻轻按揉着他的后脑,这些胤禛都忍了,毕竟是为胤禩好。
可这些做完了,胡太医还不走,又皱眉思索了半天,脸上眉毛一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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