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好久不见。”浅离攸轻声应道。此人便是魏青霜,他的表兄,雪妃亲生兄长的儿子,亦是如今魏家的掌家之人。
青月此时才有些明白过来,这“卿”字恐怕是魏青霜为了掩人耳目而想出来的,乃是“青”字的谐音罢了。
魏青霜侧过身,让浅离攸与青月二人进门,瞧了瞧空无一人的巷子,再度将门阖上。清风吹过,唯有灯笼摇摆,仿佛从未曾有人来过。
院中,三人都未曾开口,浅离攸与青月都默默地跟在青年身后,不多时来到一卧房门口。浓重的草药味道自其中传出来,叫浅离攸微微蹙眉,却没有迟疑,推门走了进去。
“仅过了两月,便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了么……”浅离攸站在床前望着躺在床上的人,说话间竟有些微微的颤抖与不可置信。床上的人,完全已经无法称之为“人”,若是乍一眼望去,竟是犹如一具陈年的干尸,干瘪,发黑,生死难辨。那本该与魏青霜别无二致的容颜如今早已完全看不清面貌。这便是魏青霜的孪生弟弟,魏青弘。
青月早在看了第一眼之后便已克制不住,捂着唇,泪却不由自主地淌下来。魏青霜见状不由叹了口气道:“三妹,想不到你竟会为了我们如此……”
听闻魏青霜所言,青月猛然一怔——“三妹”?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么?
“怎么,还是不肯原谅我们?父母一辈的事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可如今斯人已逝,你我兄妹还要如从前那般生疏么?”魏青霜苦笑一声,试探着抬手拍了拍青月的肩膀。
原来青月乃是魏青霜与魏青弘兄弟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只因是庶出而不受当家主母的待见,在其五岁之时便被雪妃召入宫中陪伴浅离攸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未曾以兄妹相称过。可如今魏青弘面临生死大劫,所谓血浓于水,他们之间的过往恩怨,忽然间都似乎算不得什么了。青月微微颤抖着唤了一声“大哥”,魏青霜眼眶一热,将她拥入怀中。
眼见兄妹尽弃前嫌的场景,浅离攸自然喜闻乐见,然而此刻望着躺在床上的魏青弘,他的心情却无法轻松起来。
三个月前,自幼习武身子强健的青弘突然晕倒在书房之中不省人事,魏青霜忙找来医术精湛的好友暝前来替青弘看诊。原以为也许只是近些日子太过于劳累,体弱气虚所致,好好调养便也罢了;然而暝却给出了一个叫魏青霜与浅离攸万分震惊的诊断--青弘是中了一种名为“引鸩”的剧毒。此毒无药可解,而唯一能解引鸩之法,便需要者天下传颂的圣物--嘲凤。而众所周知,嘲凤乃是岚宇帝国皇家之物,要获得嘲凤,简直是异想天开。
看着手底下的高手一个个或负伤而回或有去无返,而缠绵病榻的魏青弘却一日比一日消瘦,终是一睡不醒,陷入了假死之态,浅离攸与魏青霜二人着实心痛不已。
然而在此刻,却传来曜国国君要趁着浅如月与岚宇帝君联姻的时机送浅离攸前去岚宇帝国做质子的消息,浅离攸便顺水推舟,以质子的身份来到了这岚宇帝国。然而思及自己在宫中多日,不要说是盗取嘲凤,便是连嘲凤的影子都未曾见到,浅离攸黑曜石般的眸中闪过无尽的对自己的恼怒。
魏青霜望着躺在床上的弟弟,喉头有些哽咽:“两月有余了。这般痛苦,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魏青霜说着蓦然在床前握紧了双拳,咬牙切齿地道,“若是叫我知道到底是谁对青弘下了这引鸩之毒,我魏青霜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将他们碎尸万段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赶快从岚宇皇宫中找出嘲凤,才能救回青弘。”浅离攸轻声道。
“暝前日来过,说引鸩之毒已经沁入肺腑多时,怕是即便有了嘲凤也难以修补得完好无损……”魏青霜缓缓坐到弟弟的床边,却连碰都不敢碰青弘一下,生怕一碰就会伤着他。此时的魏青霜哪还有方才万分之一的潇洒倜傥可言。
“他的意思是,如今即便有了嘲凤,引鸩之毒所造成的伤害也已经……”
“是……”
“那若没有嘲凤呢……?”浅离攸的嗓音依旧平静,唯有宽大衣袖遮掩下的十指已经深陷入掌心。
魏青霜似哭似笑地答道:“若没有嘲凤,青弘便只剩十日了……”
浅离攸猛然一震:“十日……?!”
“是……因此我才急着要你出宫。若实在无法得到嘲凤,还可见青弘最后一面……”
魏青霜说到此处,已然无法维持清朗的嗓音,青月则早已泣不成声。
魏青霜自是知道,离攸之所以甘愿被当做质子进入岚宇皇宫,就是为了取得那传闻中的天下至宝“嘲凤”,救青弘一命。然而要从那名满天下的岚宇帝君夜君曦眼皮底下寻找至宝嘲凤,那可谓是难于登天!那些有去无回的高手们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十日……别说是十日,便是百日,也不见得能从岚宇宫中找到嘲凤并全身而退。
浅离攸突然略感绝望,闭了闭眸子。再度睁开时眸中已恢复了清明的神色:“你且照暝的意思好好照顾着青弘,至于嘲凤……我自是会想办法盗取。”
“离攸……”魏青霜迟疑着,不知自己是否该阻止表弟前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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