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用上冰袋消热,医生又开始反复的检查他的身体……澄然想抓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不停的问,“我爸呢,他是不是来了?”
他反复的问了很多遍,那股执拗劲跟蒋兆川如出一辙。他不依不饶的样子让医生都有些不忍,“小同学,你不要紧张,好好配合治疗,只要确诊你没有感染,等过了潜伏期就可以出院了。”
澄然睁大眼睛,找到点出院的希望,“潜伏期要多久,能不能快点?”
医生被他给逗笑了,“这又不是买东西,还讨价还价了。”
澄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得非典,现在要做的就是度过长长的潜伏期。可他还是等不及,临到医生走时又不忘问,“我爸什么时候能来看我?”
他的依赖之情溢于言表,医生安抚的朝他一笑,却始终没有答复他。
又只剩澄然一人在空空如也的病房,等到了晚上,他的主治医生走进来,却是递给了他一只手机。
澄然一看到手机就乐坏了,医生把手机递给他,无不感慨道:“现在已经规定了不准探视病人,小同学,你要实在想你爸就给他打个电话。”
“谢谢,一定。”澄然急忙抢过手机,一打开屏幕发现上面就是一段已经编辑好的短信:
弟弟,不要紧张,度过隔离期就可以出来了。不用怕,我们都在等你。
澄然轻轻抚着屏幕上那几个字,觉出一股暖意。他想先给蒋兆川打个电话,而刚切换到信息就看到有十几条未读短信。澄然怔了下,一眼扫去竟然都是蒋兆川发的。算算日期,从十号开始,就是他刚入院的那几天。
“宝宝,是不是出去玩了,到家了给爸爸回个电话。”
“宝宝,你那边已经十二点了,回来没有,接电话。”
“昨天是不是有事,尽快给爸爸回个电话。”
……
诸如此类的,都是急切担忧,催着让澄然给他报平安,澄然现在猜那段时间他的手机应该是在朵朵手里。又看到那么多的未接电话,联想起来朵朵肯定不敢说他住院了,才让蒋兆川误会。
澄然顺着日期一条条点开短信看,蒋兆川从急切的催促之后,又是自省,
“宝宝,爸爸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爸爸真的不知道国内有流行性肺炎,宝宝是不是在为这个生气。爸爸马上就去学校,快点回个电话过来。”
“宝宝,快点联系我,爸爸很担心,很想你。”
……
澄然品尝着那字里行间的慎微,禁不住的就开始心酸,他没办法想,以前他对蒋兆川都做过多少过分的事,以至于他不过不回电话,就让蒋兆川这样的如履薄冰。
他不敢再把短信看第二遍,翻到他爸的号码时手指还在轻颤。真的太久没见了,明明那么想他,却是半天也不敢把这个电话打过去。
医生已经出去了,澄然对着那个号码看了半天,沉在心底的情热在这瞬间就开始融冰,即快压抑不住。他按了呼叫键,屏幕上的“爸”才亮了一下,马上就被接通了。
澄然把手机贴在耳边,一时屏息的说不出话。电话那边却也没什么声音,一分钟后才有一声重重的叹息,带着他暗哑难言的声音,“宝宝?”
澄然心上像被刺了一下,只能干握着手机。
蒋兆川追问,“是不是宝宝?”
澄然从喉咙里憋出一个模糊的声音,太低了,却也让对面的人明确的捕捉。
蒋兆川急道:“宝宝,说话。”
他那边很安静,澄然终于能开口,“你来医院了?”他太久没说话,又因为之前咳的太厉害,声音早失了往日的辨识。他听到蒋兆川闷哼了一声,说话里含浓浓的痛意,“宝宝,爸爸很想你。”
澄然的眼睛一热,他往自己又重新扎上点滴的右手看了看,说道:“我可能被感染了。”
“还没有确诊。”
“我的症状都符合了,不然不会把我一个人隔离。”
蒋兆川用力才能憋出几个字,“宝宝,不要乱想。”
澄然仿佛是能感觉到他那边的气息,“万一我得非典了呢?”
“爸爸照顾你。”
澄然假意肃声,“非典好不了的,治好了我也废了。”
“爸爸会陪着你的。”
“要是我病死了,那你就可以结婚了。”澄然却仿佛被自己说的相信了,“但是我也会跟着你的,我不准别人霸占你,我也不准别人叫你爸爸。”
“爸爸只有你,宝宝,爸爸爱你。”
这次澄然还没说下一句,蒋兆川极是痛声道:“宝宝,不要伤爸爸。”
澄然低着头直想啜泣,“我好想你。”积压了三个月来的思念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我不知道多想你,我天天都想你能回来,可是还没过年就闹非典了,我又不想你回来。我又做噩梦了你知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要去国外避难,一家三口都去了,就是不带上我……”他咬着牙憋闷的直哭,蒋兆川不停重复着“爸爸爱你”之类的话,很快又有护士进来给他检查,那护士也叹道:“小同学,别让你爸担心了。”
蒋兆川一直没有挂电话,澄然晚上也是握着手机,听着他那边的呼吸入睡。医院里太安静,气氛又太紧张,只要澄然不小心咳嗽一声,蒋兆川都会如临大敌的追问。等到了第三天下午,澄然刚接受完新一轮的检查,护士一走,他就习惯性的侧头去看玻璃窗,却看到一个相当高大的人影走过来,尽管他穿着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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