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宁他自小就挑食。”陆泽章的表情淡了下来,劝慰道,“承宁他还小,有一些喜好也是好的,等大了再慢慢学习为君之道也来得及。”说着视线落在茶杯中上下浮沉的叶尖上,没有发觉许琦梧瞬间僵住的表情。
半个时辰后,才有宫侍来报,太子与太子妃已到了凤仪宫外。
顾明珩牵着陆承宁的手走进凤仪宫,大道两旁候着的宫侍纷纷跪下行礼。
“阿宁就要见到父皇和母后了,开心吗?”顾明珩一边走一边和陆承宁说话,脸微微侧着看着他,有散落的头发拂过脸颊,衬得他的眉眼柔和。
陆承宁没有回答他,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顾明珩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崇文馆里老学究翻阅古书时的模样,表情和阿宁此时的样子很像呢。想着便笑了出来。
听见低低的笑声,陆承宁一下子转过头看着顾明珩,歪了歪脑袋,像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笑。
“阿珩回去弹琴给阿宁听。”顾明珩心情很好地对他说道,嘴角的笑像是三月的风,含着温和的阳光和微暖的气息。陆承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配合地跟着顾明珩一起往殿内走去。
行了礼起身,顾明珩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心知那是皇帝在打量着他。
他气息沉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陆承宁的手没有一点放松。其实他对于皇帝实在没有多少的好感。
陆承宁作为当今陛下唯一的嫡子,自出生起就被封为了太子,尽管他三岁的时候被发现有些痴傻,但是皇帝依然坚持他的储君之位,为此甘心抵抗满朝文武的压力。
既然如此坚持,为什么又在陆承宁及冠后,渐渐露出了更换太子的意思?
顾明珩永远都记得,那段时间满朝文武是如何历数“大庸太子”的罪名,以及他对大雍江山社稷的危害。又是如何讨好安王,巴结奉承,冷落敌视陆承宁这个前太子的。
皇上曾经也是皇子,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行为,到底会让陆承宁遭遇怎样的境况吗?当年安王被封为皇太弟后,执意要将自己处死的原因,就是想要撤除前太子陆承宁最后的羽翼——濮阳顾氏。
唯有自己这个身后站着整个濮阳顾氏的太子妃死了,才能绝了他心中的猜疑与担忧。
而皇帝默许了。
他默许安王将陆承宁唯一的后路也是唯一的生路都断了。
若是安王登基为帝,真的能够容得下陆承宁这个“先帝嫡子”的存在吗?阿宁又是这样的性子,若是失了性命,怕是尸身都无处寻到。
每一个皇帝的心都是狭小的,他们能够装得下整个天下,整个万里的江山,但是却容不下一个对自己的皇位存在着威胁的人。
想到这里,顾明珩握着陆承宁的手紧了紧,他的眉睫低低地垂着,视线一直落在地上,没有抬头。因此没有人看见他锐利如箭的眼神,以及让人心惊的执意。
阿宁,那是属于你的位置,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我会让万人匍匐在你的脚下,让你君临天下。
否则,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闻昨夜东宫的琴声一夜未歇?”殿内沉默了良久,皇帝陆泽章突然说道。
他年过而立,相貌上遗传了陆氏皇族的俊朗,相较起来,陆承宁可能是年纪还小的原因,在相貌上和陆泽章并不那么相似,和皇后也不怎么像。
“禀告陛下,昨夜殿下想听琴曲,于是儿臣便奏了春江花月夜,殿下很是喜欢。”顾明珩恭谨地行了礼,声音里带着笑意。
“承宁喜欢听琴?”陆泽章脸上的神色很是惊讶,他看着站在顾明珩身边依然安安静静的陆承宁,心里涌起一阵狂喜,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承宁他可有什么反应?”
“殿下他让我早晨的时候再奏给他听。”说着微微笑了笑,带着赞叹的神色,“我教了殿下一段琴曲,殿下弹奏地一点没有错呢。”他的声音还是少年的声音,此时其中的喜悦显而易见。
陆泽章大笑起来,赞赏地看着顾明珩,“很好,很好!朕就说,我的太子承宁可不是傻子!”说着看向坐在一旁的皇后,眼里满是骄傲,“皇后你看,承宁可真是聪慧!”
许琦梧矜持地点了点头,“太子一直都很聪慧,或许只是以往的教导师父他都不喜欢,所以才不愿意学。”说着看着陆承宁,柔声道,“太子真的很厉害,以后抚琴给母后听可好?”陆承宁没有理会,依然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皇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又和陆泽章说了几句,俱是夸赞陆承宁的话。
站在一边的顾明珩在心里暗暗地皱眉,他对皇帝话里的那一句“傻子”很是敏感,他向来十分厌恶旁人叫陆承宁“傻子”,这个称呼让他觉得是一种侮辱与蔑视。
并且,太子学会了抚琴确实是喜事,但是皇后为何会如此开口?为人抚琴取悦听者自有乐师,而君子习六艺,抚琴是为修身养性。
身为皇后不会不懂这些。
当朝太子,大雍未来的君王,怎么以乐师一概而论?
顾明珩心中虽是不悦,但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他嘴角一直噙着笑,神色柔和,一双眼连神色都未曾有分毫异色。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皇后对着候在一边的阿静姑姑招了招手,又对着顾明珩笑道,“阿静前些日子亲手制了些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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