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成无尽废墟,那一个个千篇一律的年岁里,从没什么值得可喜,也没什么值得可悲。
他们过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就像老夫老妻日复一日对着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那时他就在想,对于神仙而言,长生不老或许反而是一种永生的囚笼。
而他自那时起,始终有个秘密没有说——
孙悟空,对他朱悟能而言,是人生的一道转折。
当年身在天庭时,他亲眼见了孙悟空毁了蟠桃盛会大闹巍峨天宫踏碎凌霄宝殿,那是他心底埋下无聊不满的反叛种子后,第一次见到有人用那么激烈的行动去违抗自以为是天意的天规教条。
也是从那时起,受到极大冲击的他开始真正关注这个少年。关注那人所受的苦,关注那人执着的痴,关注那人最后一朝失控的发狂。
可他从没去找过孙悟空。
他知道自己的定位,只要当一个静静的看客就好。
再后来,孙悟空被踢出天界压于五行山之下,他也以酒后失了分寸的名义被天帝贬下凡,因司命之故成了一介猪妖。虽则心怀愤懑,冤屈不满,可无拘无束的那几十年,让他慢慢觉得比起神仙而言,或许凡人才是真的自在。
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哪像修道之人,处处压抑着心底情绪,最后埋得深了反倒先让自己窒息。
这才是谋杀一切情愫的元凶。
“二师兄,你知不知道师父这一路生的是哪门子闷气啊?”
沙悟净背着行李,低声问了身旁的朱悟能一句。
朱悟能挑着九齿钉耙,眉毛一挑,余光瞥了一路黑着脸的唐三藏一眼。
“你没听到他们晨间的谈话?”
沙悟净默,“老沙我可没有偷听的坏习惯。”
要说那朱悟能,许是上辈子喜欢看戏的癖性没改过来,平日就爱偷听偷看,没事还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让他们这一路日子过得那叫个火里浇油。
朱悟能嗤了声,呸呸吐出嘴里叼着的叶子,“要不是我偷听,你这会儿还能问谁去?”
沙悟净一噎,还没答话,一旁跟着他们走的缚夷日却是犹豫着举起了一小只手,“我……我或许偶然听到了一些……”
朱悟能挑眼看他,“哦?你这小子从小不学好啊,你也偷听了?”
“没!”缚夷日摇摇头,“我,我只是从小看得听得记得就比别人敏锐些……”
这也是为何那日他明明被缚在莲九重的别屋里,却还是听见了众人谈天的闹响,声嘶力竭喊救命的原因。
朱悟能摸摸他的头,“没想到你还是个灵根。”
若假以时日,想必定能成大器。如今家破人亡,真是可惜了啊……
他心底叹了口气,转过话题道,“那你说说看,你都听见师父和大师兄说什么了?”
缚夷日偏头看了走在前面的两人一眼,犹豫着不知当不当讲。
“我听见……三藏师父问悟空哥哥……金蝉子是谁。”他压下心底罪恶感,回忆复述着,“悟空哥哥什么都没答他,三藏师父就好像生气了,追问说什么,当初他说喜欢的另有他人,是不是就是那人。”
他顿了顿,“悟空哥哥承认了,说了句是。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那孙悟空或许没想到,因自己不愿说谎却又不便多言的那句“是”,在此后让唐三藏耿耿于怀了大半路,几乎成了那人一大心结。
沙悟净听罢缚夷日的话,脸色怪异,像是想说什么。
可他抬头看了前方两人眼,双唇一翕终归是没开口。
倒是那朱悟能摸着下巴,玩味一笑,兴起问道,“小夷日,你知不知道这叫什么?”
缚夷日年岁尚小,不知情爱之事。他直白摇头,脑袋甩得似拨浪鼓,“不知道。”
朱悟能拖长声音悠悠说道,“现在我教你,你可要记好了啊。这就叫——吃、味!”
“吃味?”缚夷日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它的意思啊……”朱悟能抬眼看了看唐三藏身上刺目的袈/裟,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其实就是贪嗔痴三字。”
只是偏偏那身着袈/裟宝相庄严的求佛之人,看得透世人,却从来看不透自己。
说会正事,行了约莫五六日后,众人终于徒步行至了通天河畔。虽说初春料峭,但已乍暖还寒,草原之上天气闷热,若按常理,河流绝不至于仍处在封冻之中。
可那通天河的冰却偏偏结得厚实,哪怕勾起手指咚咚敲了敲,也仿佛能听到底下层层闷响的回音。
孙悟空在河边皱着眉研究了大半日,站起身来走近缚夷日问道,“这个地方,你可有印象?”
缚夷日瞧着一望无际的通天河,怔怔摇头,“隐隐觉得熟悉,可没什么印象。”
孙悟空托着下巴垂头沉思了下,“那你……可还能在附近找到自己的部落?”
落日部既然迁徙至了他处,而莲九重又说有人在这附近看到过部落之人出现,那想来只有可能落月部仍旧坚守此处,没有抛弃这条常年封冻的河流和这片逐渐荒芜的土地。
缚夷日蹙起眉头,迟疑道,“我……试试吧。”
那边缚夷日转身去了四处兜转,孙悟空回头看了眼万里冰封的通天河,一霎只觉感受到了隐隐妖气,却又如缥缈转瞬的幻觉,晃眼就错失了去。
事有反常必有妖异。他两眉紧绷地想起龟丞相当日所说之话,还有消失于草原上的神秘落月部落,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却没证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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