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柯念,你、你……」
我白眼以对。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是我要问你的吧」我说。
「……」
他没讲话了,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按,光线熄灭了下来,项丞的脸被黑暗吞噬。
我知道我又伤害到他了,因为光线熄灭的瞬间,我在他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痛苦。
手指僵持住,我不知道该不该按下去。
「柯念。」项丞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空间内,震得我心口有点发麻。
「你是真的讨厌我吗?」他说。
喉咙有点干,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说讨厌,其实我对他也没有真正到讨厌的地步,我所厌恶的,是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若褪除掉情人这层关系,我很乐意和他交朋友。
「真的----讨厌我?」
「……没有。」我还是说了。「我不讨厌你。」
「真的?」他的声音扬高,带点欣喜。
黑暗之中,我瞧不清他的表情,由声音高昂的语调判断,他应该是乐得开心。
「但是,我也没有喜欢你,我们,还是分手吧。」我明白这样很伤人,可若一天不和项丞断干净,我浑身难受得紧,就像心里还有颗未放下的石头,整天压在胸口上,是闷也是痛。
项丞又安静下来了,隔了一阵子都没听见他开口出声。
「柯念,我喜欢你。」
「对不起。」
「真的,没办法了吗?」
「……对不起。」我说。
他没说话了,急促的呼吸声在干燥稀薄的空气内回荡,细微地,我听见了擤鼻水的声音。
项丞哭了。
得知这项事实,顿时间我的胸口麻辣辣一片,似乎有什么利爪狠狠将我的心脏撕裂成两半。
是疼,是痛,痛得我脑袋全是空白,疼得我吸气都感觉缺氧。
时间不知道经过多久,或许仅仅过去几秒钟也说不定,突然耳里听见项丞带着浓厚鼻音说:「柯念,谢谢你……谢谢你。」
他连续说了两次。
这两句谢谢犹如往我心口鞭挞的带刺鞭子,扎得让人想落泪。
说什么「谢谢」,我是最没资格承受项丞的两声感谢。
后来我们两个谁也没开口说话。
爬出溜滑梯,发现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亮了。
我仰头瞇眼,瞧了好一阵子,项丞也跟着爬出来,他的眼角有点肿,有点红,连鼻头也红通通的。
「项丞,我不是讨厌你,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我说。
我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笑了,双眸弯弯,带点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味道。
看他这样,我心情舒坦多了。
「今天你先在我家住下吧。」
「嗯。」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着。
我的心有点乱,想回头瞧瞧项丞是否跟上脚步,但又拉不下脸。
蓦然,手掌间传来一抹温热。
我身子微僵。
「柯念,我可以拜托你最后一件事吗?」
「我们来打个赌吧。」他又说。
「你想赌什么?」我尽量维持一贯的语气。
「就赌你。」他收紧了掌心的力道,我和他距离为零,双掌贴紧没有半点缝隙,他的手心很烫很热,像是会烙人似的,我紧张得沁出一层薄汗,接触部位黏腻腻一片。
「我听不懂。」我抑下紊乱思绪,冷静回答。
「再收留我一个月,这段时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就当朋友一样,如果一个月以内你恢复记忆,记起了我,就代表我赢了,今晚的分手就当不算数,反之,就是你赢了。」
「如果我赢了,有什么奖励?」
「有。」他答道。
项丞松开了我的手,走到我面前,而后转过身,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微笑有些不真实,「我会离开,彻彻底底从你的世界里离开,再也不会打扰你,听,这个奖品不错吧?」
他的笑,如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往我心口插。
我看着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情。
「好,我答应你。」我说。
晚上,由于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项丞就和我睡一块。
我睡床上,他在地上打地铺,身上只盖了件薄被。
室内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我强迫让自己快点睡着,但愈是刻意,脑袋却愈是清晰,愈是在意起项丞。
我想着方才的赌约,想着那时候在那种场面下,项丞怎么有办法露出笑容来?
眼睛睁了又闭,来来回回十多次,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这个夜晚,我想了很多,想了项丞,想了失忆,还想了我跟他往后一个月该如何相处,渐渐的,我的脑袋开始晕沉,过没多久就失去意识。
早上起床的时候,地板上已没了项丞的身影,棉被整齐地折迭在角落,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失落及空虚。
恍惚着神智走出房间,才刚踏出,就听见客厅传来欢愉的嬉笑声。
我捺着疑惑寻了过去,就见柯阳半个身子挂在项丞身上,从后方抱住他,笑得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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