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不语,似乎在做什么考量。
那头儿说:“剩下的……我们答应。”
严庆生听得云里雾里,程水不就是让他们道个歉,做个保证吗?
程水往严庆生那边望了一眼,他的生哥微微拧着眉,眼睛分毫不离自己右手,薄唇也紧抿着,但或许是他们时间有些长了,严庆生显然站得不怎么轻松。
程水轻哼一声:“便宜你们了,来吧,他最后一个。”
对方一共六个人,除去程水手里那个,还剩五人,听闻程水发话,俱是松了口气。巷子不宽,并行也不过能容纳三人,于是他们自发分成两排,慢慢地向严庆生靠近。
严庆生手脚不知怎么放,只能迷茫地杵在原地,旁边的老李像才回魂似的,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
那几人突然膝盖一弯,直直跪了下去。
“严……”他想喊严哥,猛然想起刚刚才被怼过,又不敢瞎喊,可平日里都是严跛子严跛子地喊,他连严庆生名字都不知道。
程水也不想听从他们嘴里喊严庆生的名字,不耐道:“继续。”
那头儿赶紧把话说完:“对不起,是我们瞎了眼,从今天起,绝对不碰您一下。”
程水又补充:“绕开。”
头儿连声道:“绕开绕开,您以后就当我们哥几个不在了。”
严庆生干巴巴地啊了声。他哪受过这等待遇,惊吓程度不啻于这几个混子。
谁知还有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事,那几人又冲他磕了个头,这才起身让开了。
程水懒洋洋松了手,一脚把最后那个踹跌了几步,“快点儿,别耽误事。”
那小混子一抖,咳嗽都强忍着,依着他们头儿那样做了一遍。
“行了。”程水摆摆手,对那群人道,“咱们以后见不着最好。”他打了个哈欠,看看天,“不早了,都回去吧。”
话音未落,混子们脚底抹油,转眼就不见人影,老李见状,也寻了个由头匆忙告辞,眨眼间,巷子里只剩他们兄弟俩。
哥俩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各自钉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一只野猫在房顶哀哀地叫,被什么东西惊着了,哧溜一下窜得老远,程水正站在下面,被蹬了一肩头土。
刚才还威风四方的程水霎时灰头土脸,他想过去,但估摸着自己得挨他哥一顿念叨。
念叨倒也没什么,他知好歹,严庆生念叨他的时候他心里头都能冒出甜丝丝的泡,就是气大伤身,他哥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别气出病来。
毕竟他要不是有把握,也铁定觉得自己在犯浑。
一阵沉默后,程水无奈:“哥,别看了,我脸上又没开花。”
严庆生逐渐从复杂的情绪中缓过神,越想越觉得后怕,他依旧看着程水的右手,伸手道:“拿来。”
程水默不作声,乖乖从手指上褪下了那黑东西,严庆生拿到手仔细瞧,原来是个类似指虎一样的玩意,只不过上面多加了一把匕首,看起来更为凶煞。
即便天色暗如眼下,那匕首也泛着森冷的寒光。严庆生粗粗看完,更断绝了要还给程水的心思,防身可以,但这个东西带着,稍有不慎都是人命关天。
“放心,不会出事儿的。”程水知道他哥在担心什么,一步上前,抬手就贴着那匕首划了下去,严庆生当即心头一紧,厉声斥道:“胡闹什么!”
程水张着手摊开给他瞧:“没开刃,他们还不值当用真家伙,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严庆生充耳不闻,执过他手,指头掰平了他手掌,拇指细细摸索起来。
这回难熬的轮到了程水。
严庆生怕他真有什么伤口,因此探查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他指腹生茧,指尖还生有倒刺,在程水的手掌心划过来划过去,勾得程水手上心里都是一阵细微的刺痒,忍不住缩了缩。严庆生立刻心生警惕,警告般地瞥他一眼,手上把得更紧了。
殊不知程水现在哪会想要抽回,一门心思都已经放在了等下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回握上。
刀的确是没开刃的,因此程水的手心自然也没什么事,严庆生松了口气,“还是小心比较好,那东西也能戳伤的。”
程水耷下眉眼,与刚才揍混子时候判若两人,向他哥告状:“他们先动的手。”
那可不吗,人家混子六个人,又猖狂惯了,他单枪匹马去放话要操人祖宗,话没喊完一棒子就砸过来了。
程水全不提这些,只跟他生哥卖委屈:“我让了又让,看他们说不通才还手,还挨了好几下。”
说不通=操完祖宗。
严庆生全不知情,更何况那群混子劣迹斑斑,程水说的十分合情合理,顿时心下心疼起来,急忙忙扯他衣服:“伤哪儿了,快给哥看看。”
程水仗着自己年轻不怕冷,夹克衫下还是一件单衣,此刻被严庆生轻松掀起,露出精壮的半身,他刚要再伸手,手腕被捏住了。
“回家再看。”
严庆生:“嗯?”
程水瞎话张口就来,坦荡荡地说:“我害羞。”
严庆生:“……”
他实在不明白大男人露个上半身害羞的点在哪,但有什么办法,他弟年轻,脸皮薄点也正常,何况也没跟姑娘那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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