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虚掩的窗渗漏进来,轻晃着宋清彦露在床沿边的半张脸,映得他的眼珠极亮,唇色极淡。
宋清彦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了仿佛来自辽远前的低低喟叹:“顾安,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方顾安静静靠在他的胸口,眼皮沉沉,听着他好像从胸腔里发出的缓慢沉稳的声音:“我记不得我究竟从哪里来或是又要到哪里去,但我知道,我能停下来或许是为了,与你相遇一场。”
呼呼的轻鼾声响起,宋清彦低下头看着已经睡去的方顾安,不知怎的生出一种命运待自己不薄的感触。
那感觉就像是轮轮转转流浪的魂魄,有朝一日,终于有了栖息之地,能停下歇一歇,在生死的罅隙间尝一尝人间欢爱。
只是这样,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方孟质停留了几日好生安顿了宋清彦,又嘱咐了方顾安好好照顾身体后,懒洋洋地去皇宫通报了声便潇潇洒洒地回了山中自己过日子。
临走前,方孟质语焉不详地向宋清彦坦白的方顾安的隐疾。
“顾安他自幼得了一种怪病,若是静处还好,与常人无异,可是一旦心绪不平便会咳血不止。”方孟质下意识摸了摸食指骨节,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宋清彦的神色继续道:“所幸他遇见了一位仙人,救了他一命,但从此他只可欢喜,不可伤悲,尤其不可为情而伤。”
末了方孟质又语重心长地暗示道:“顾安的病天水宗的仙人们的仙术能够帮衬一二,您……心中有数就好。”言下之意就是顾安出了事你亮一下仙身动用一下仙术就万事大吉了。
宋清彦糊里糊涂地点头称好,恭恭敬敬地送岳父大人出门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行了有一段路程,宋清彦这才转过身,就看见方顾安衣衫凌乱慌里慌张地趿拉着鞋子从屋里跑出来:“父王走了么?你们怎么不唤我起来,这样多不合礼数!”
“王爷心疼你,不愿扰了你的清梦。”
宋清彦突然二话不说走上前拦腰抱起他,踢开房门缠绵缱绻道:“我再陪你睡一回可好?”
方顾安曾以为这样日子可以天长地久地过下去,可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他,当那些暗流涌动的杀意敲碎他美好到虚幻的梦时,原来会是一种五脏碎裂般的痛。
一种隐隐的不安从心底滋生出来,那些接方顾安去皇宫的侍卫莫名让宋清彦感到不适,厚重冰冷的盔甲也掩盖不住他们身上的肃杀血气,他们不像是侍卫倒更像是杀手。
方顾安上了马车,掀开了帘子,宋清彦站在马车旁握住了他的手:“顾安,让我陪你去好么?”
“父皇不知今日突然宣我进宫做甚,应是没什么大事,我去去就回,你不必担心。”
宋清彦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喊着,不要让他去,不要让他去!
“顾安……”
“殿下,该启程了。”一旁的侍卫长垂着眼睫提醒道。
方顾安一边哄着宋清彦回去,一边他暗戳戳地思索着进宫后如何向父皇讨要那把绝世瑶琴回来送给宋清彦,一点都没留意宋清彦不同寻常的焦灼。
马车缓缓启程,宋清彦一开始只当是自己过于敏感,但转身的瞬间猛然瞥见随侍在马车左脚微跛的阿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疾快折回小院里冲进阿梦的房间。
不出所料地看见了被五花大绑在角落里的阿梦。
宋清彦上前给他松了绑,语气快速地冷静道:“立刻通知人到巷口先埋伏好,务必要截住那辆马车,共有十五人随行,千万别让它出皇城!另外——给我一匹快马!”
那一边,马车内的檀香越来越重,方顾安头脑开始昏沉,饶是他再天真无邪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方顾安故意踢翻了马车内安放的散香炉,用帕子包好炉灰塞进了怀里,掀开了帘子试探着对一旁神色不自然的阿梦道:“阿梦,我有些内急,吩咐停一停马车。”
“阿梦”抖了抖眼皮,对着方顾安诡异一笑:“殿下,太过聪明的人可总是会死得早,您说是么?”说罢,“阿梦”飞快地举起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扑方顾安的面门。
方顾安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把怀中的香灰洒向凶狠的“阿梦”。电光火石之间,方顾安果断地解下头上被打磨地十分尖锐的玉簪,跌跌撞撞地冲出马车一把推开马夫,周围一圈侍卫立马涌了上来围住马车。
见到此种阵势,方顾安一咬牙将玉簪狠狠插-进了马背上,受了惊的马是任谁也挡不住的,马车疯狂地冲出包围圈,方顾安死死拽住缰绳才没有被甩飞出去。
背后一阵兵戈相交之声,方顾安知道应是有人来救自己了。
马车还在疾速飞驰,凌厉的风声像是要撕裂耳膜,剧烈地颠簸让他快支撑不住。
“顾安!抓住我!”宋清彦的声音平地炸起如天神降临一般,又是一阵剧烈颠簸,方顾安已是半个身子探在马背外。
“就现在,松手!”
方顾安闭眼松开了手用力一蹬扑向宋清彦,脱了力似的被快马甩出去。
宋清彦长臂一揽,堪堪环住了方顾安,紧紧抱在怀里,好似劫后余生的是自己一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塔楼里悄无声息地探出一支长箭瞄准了方顾安的背,箭锋在阳光下折射出微芒。
方顾安抬起头看见宋清彦眼中一晃而过的光芒微闪,宋清彦断喝一声:“别动!”
宋清彦一手抱紧他护在怀里,一手扯住缰绳猛地掉转马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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