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都知道咱望宁教学质量老差。”他又转向柳魁:“你明儿早上把小凌送到望宁,后晌接住他再回来,大队开会的事你先不用管,小凌上学的事最要紧。”柳魁是党员,又是村里屈指可数的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人,退伍回来后,大队比较大的事情他都参与。
柳魁把柳凌搂过去:“好,哥明儿给你买个烧饼夹吃,再给你五毛钱。”
望宁公社的高中前几年也恢复了,可高考恢复四年,他们连一个荣泽师范学校也没考上的。
这里太穷,小学毕业后升初中继续上学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像柳长青这样让孩子全部上学,并且还让柳侠六岁(实际是五周岁)就上学的,所以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柳家岭因为有柳长青的缘故,这十多年来,只要不憨不傻的孩子,都得在大队的小学读到毕业,否则扣救济粮;但其他大队,像和他们一河之隔的石头沟,女孩子几乎都不上学,男孩子上学的也寥寥无几。
柳长青不但让孩子全部上学,还全部送到望宁上,但不让孩子住校,他的举动在周围人眼里非常出格,却没人敢说啥,因为他上过抗美援朝战场,连公社革委会的人都对他客气三分。
柳魁只上过初中,因为那时候的望宁高中只剩下一个长满野草的校园。
县城的高中恢复上课比望宁早两年,教学质量也好的多,但进去要经过考试,望宁这个山区公社,这几年一个也没考上过。
柳家所有人的感觉,进县高中,就离大学近了一大步,就有希望吃上商品粮,每个月都能有现金,他们村不少人,几十年了,连五块钱什么样都不知道。
柳侠睁开眼,张嘴打呵欠,打了半截猛的捂着了嘴,但晚了,嘴角已经又开裂了,他抹了一把,手心一小片血,他“靠”了一声,侧身过来,把手伸进猫儿的小屁股下面,好,没有尿炕。
他小心的下床,摸黑穿上裤子,在炕上穿他怕把猫儿惊醒。
可他再小心,也挡不住门的“吱呀”声,猫儿动了动:“啊——咔,咔咔!”
柳侠赶紧又跑回去,伸手把猫儿从被窝里捞出来,熟练的分开他的小腿儿、吹着口哨给他把尿,猫儿乖乖的尿了一大泡,柳侠摸着火柴,把油灯点上,开始给猫儿穿衣裳,猫儿不停的伸出小手在他脸上挠挠抠抠,嘴里发出舒服的“啊——哦——”。
柳海使劲挠了几下头,眼都不睁的坐起来,摸着穿衣服:“今儿咋才星期四啊,咋还不到星期日呐!”
柳侠抱了猫儿下炕:“啥时候能一星期俩星期日就好了。”
来到堂屋,何秀梅和孙嫦娥已经把饭菜都盛好凉着了,柳长青靠着被子半躺着,左腿被一块木板和几圈布条固定着,他一看到柳侠就伸出手:“猫儿,来大爷爷这里。”
猫儿迅速转身抱着柳侠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
孙嫦娥笑着说:“天天想抱,孩儿天天都不给你面子,你说说是为啥?这都半个月了,幺儿不在家的时候不都是你看着他嘛!”
秀梅把一盘腌萝卜干放到桌子上:“他生下来那天咱都忙,就是幺儿抱他,一直到现在,他闻惯幺儿的味儿了。”
柳长青问柳侠:“你能闻出猫儿的味儿不?”
柳侠夹起一块泡在奶里的玉米饼放进嘴里,看看怀里抱着奶瓶正喝的起劲的猫儿说:“能,香喷喷儿的,别的小孩儿身上都是尿骚味儿,就猫儿身上是奶香味儿,我闭着眼都能闻出来。”
秀梅说:“是奶腥味儿,你没看咱这里的孩儿们都不好喝羊奶、牛奶,老腥。”现在柳侠每天都会挤两满瓶牛奶,二斤还出头,猫儿已经开始吃点饭和馍了,柳侠就让小葳和小蕤喝点牛奶,那俩连看都不看:“不中喝,腥死了。”
柳侠不服气:“就是奶香味儿,羊奶是有点腥,牛奶越喝越香。”柳侠现在每天早上喝小半碗奶,他喜欢把玉米馍泡进去,说是牛奶泡过的馍吃着又软又香,不过他喂了小蕤一口,小蕤毫不客气的一口吐掉了:“不中吃。”
柳凌和柳钰、柳海一起进来,听到了柳侠的话,柳凌说:“我也不好喝牛奶,不过,猫儿就是比别的小孩儿好闻,我前儿去福来哥家借筛子时候,离柳牡丹老远就呛得慌。”
孙嫦娥忙完了手里的活,过来把猫儿抱了过去,猫儿回头看着柳侠,把奶嘴吐出来:“啊——”
孙嫦娥坐在炕沿上:“啊也不中,您小叔得上学呢,猫儿乖乖,喝奶吧。”
猫儿又抱着奶瓶继续喝起来,孙嫦娥手里捏着一小块馍,不时掐点塞猫儿嘴里。每次蒸馍,总是会蒸两个掺好面(小麦面)的,给猫儿和小葳、小蕤吃。
柳侠他们吃完饭马上就得走,现在天亮得早,虽然不到五点,已经有点朦胧的亮光,孙嫦娥抱着猫儿站在窑洞口,拿着他的小手:“再见,再见,路上别淘力啊,不敢走沟边儿上,看天想下雨就早点跟老师请假回来,咱不搭黑走路了啊!”
“知道了。”几个人齐声回答,身影很快消失在迷蒙曲折的山岭中。
第7章柳岸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一响,柳侠第一个冲出教室,拎起放在教室门口的篮子就跑,篮子里面已经装了大约三分之一的纸团。
刘狗剩跑出教室在后面追着柳侠喊:“等一下等一下,我刚作业写错了撕了,纸给你。”
柳侠立马停住,刘狗剩后面跟着他哥刘狗旺一起跑了过来,把两个纸团扔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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