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端坐在马背上,打量着远处的蜀军阵地,目光沿着阵地北侧的山坡,渐渐的向上延伸,转了一圈,又慢慢的绕了回来,看向阵地南侧的丹水,心里有一阵不安的感觉。
邓芝选的这个地形也很巧妙,怎么看也不像是临时选的,反倒像是预先做了准备,准备在这里迎战。这里离上洛只有四十里,就算蜀汉军全是步卒,他们也来得及做好部署。
如果他们在别的地方——比如他的身后埋伏,那这里的地形可不适合骑兵冲锋啊。司马师和梁几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忧虑。他们刚刚赶过来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地方比较适合埋伏、阻击。
“梁参军,你率五百人,到阵后去。”
“喏。”梁几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五百骑兵,赶往那个适合伏击的地方,以免被人夹击。
解决了后顾之忧,司马师开始一心一意的考虑如何解决眼前的邓芝。从对方的战旗来看,邓芝现在也就是两千多人,而且是连续两日急行军之后的疲惫之师。司马师有足够的信心攻破邓芝的防线,只要打开一个缺口,骑兵就会如同滚滚洪流,一涌而入,杀得那些残兵无处可逃。
至于阵前的那些被俘的魏军,司马师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既然是战士,就要有战死的准备。没有战死在沙场上,被对方俘虏了,还有资格活下去吗?邓芝把俘虏摆在阵前,无非是想表示自己的坚定,并以此来打击魏军的士气罢了。
在战场上,有时候就是看谁狠,狠人不会让人敬重,但是会让人害怕。
司马师摆了摆手,叫过一个骑士,对他吩咐了几句。骑士愕然的看了司马师片刻,拨转马前,向阵前驰去。他在离阵前五十步的地方放缓战马,缓缓走到阵前,扬声叫道:
“大魏军法,临阵畏缩者,斩!少将军仁慈,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立刻转身斩杀邓芝,可免一死。若怯懦不前,大军所至,性命难保。”
俘虏们抬头看着那个骑士,感到了一阵阵恐惧。他们现在手无寸铁,手掌还被穿在一起,如何能斩杀邓芝?如果有这本事,他们还会等到现在吗?司马师这么说,其实不是想让他们斩杀邓芝,而是给自己找个杀人的借口。
俘虏们大声的哭喊起来:“少将军,救命啊——”
“少将军,不要杀我们!”
“少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会努力杀敌的。”
几十个人的哭喊声混在一起,有的挣扎着向前爬去,有的吓得瘫软在地上,屎尿齐出,现玚顿时臭气哄天,混乱不堪。
骑士不敢抬起头看那些俘虏,那些人都曾经是他的袍泽,现在却像猪狗一样被绳子拴着跪在阵前,等待着被屠杀的命运,而要亲手杀死他们的,却是昔日的战友。他闭上了眼睛,使出浑身力气,声嘶力竭的又将司马师的命令喊了一遍。
“大魏军法,临阵畏缩者,斩!少将军仁慈……”
他连喊了三遍,然后拨转马头,回到司马师的面前,躬身施礼:“少将军,命令传达完毕。”
司马师轻轻的摇着马鞭:“你是不是觉得不舍?”
骑士愣了一下,低头不语。
司马师瞥了他一眼,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骑士脸色大变,不敢再沉默以对,连忙说道:“少将军,属下不敢如此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司马师一指阵前那些俘虏:“你觉得是应该杀了他们,还是应该救他们?”
骑士嗫嚅了片刻,低下了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应该杀了他们。”
“什么?”司马师侧过耳朵,眉头一皱:“堂堂男儿,为什么说话如此秀气,你莫非是女儿身?”
“女儿身”三个字深深的刺痛了骑士的心,他抬起头,胀红了脸,大声叫道:“少将军,应该杀了他们!”
“很好!”司马师满意的点点头:“你带五十人,现在就去杀了他们,然后冲阵。”
骑士惊愕的看着司马师,司马师斜睨了他一眼:“不敢?”
骑士一咬牙,抱拳应命:“喏。”
五十名骑士冲出阵列,他们列成矢形阵,左手举着盾牌,揪着马鬃,右手紧握战马和长矛,身体前倾,伏在马背上,猛踢战马,向蜀汉军的阵地冲去。
战马在平坦的河滩上越跑越快,马蹄踢起被冬日晒干的河泥,将干枯的草踩成碎末,随着马蹄的起落飞向空中,卷起一道滚滚的烟尘。
两三百步的距离,转瞬即到,马蹄声越来越急,渐渐的汇聚成一声闷雷,向蜀汉军的阵地卷了过去。那些阵前的俘虏们首先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铁蹄,看着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的战刀,有的惊恐万分,有的面无人色,他们挣扎着,不顾被草绳刮擦手掌的剧痛,拼命的向两侧逃去,希望能避开铁骑的冲击。
邓芝暗自叹了一口气,司马师虽然年轻,对形势却认清得非常清楚,他根本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率先下手对俘虏们进行屠杀。他顾不上感慨,大声吼道:“弓弩手,发射!”
“嗡!”一声让人心悸的轰鸣,几十台连弩车开始咆哮,密集的箭雨冲向了迎面扑来的骑士。冲在最前面的那名骑士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连人带马被刺成了刺猬。战马悲鸣着,踉跄着扑倒在地。后面的骑士却毫不迟疑,他们拨转马前,避开摔倒在地的同伴,继续向蜀汉军的阵地猛冲。刚刚冲出数步,又被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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