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赌梭哈等事,倾其所知,全数倒出。曼丽听了,不怪他豪赌,只恨他这样舍得在小玉仙身上下本钱,当场便嫉妒眼红的低声骂了起来:“什么戏班子里出来的臭婊子,让他捡着了当宝贝,那种烂货一辈子也没见过一万块钱吧!骚女人,就会哄着他那个糊涂虫……”嘟嘟囔囔的,言语也是粗野到一定程度了。听得杜文仲瞠目结舌,啼笑皆非。
如此,曼丽同杜文仲在外间屋子里坐着吃瓜子喝茶水谈闲天,而金世陵躲在被窝里,时睡时醒的,长久保持了沉默。
“怎么办啊……”他昏昏沉沉的想:“三十万的一个大窟窿,我是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上的。二哥是不管事儿的,指望不上了;去同大哥讲?也不行,大哥急了更厉害。去找妈妈——安知她不会告诉爸爸去呢?”
他翻了个身,依旧是全身躲在被窝里,心中又想:“家里又不是没有钱,我花两个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说起来,我的名下还有一家银行呢,银行里有那么多的钱,少了三十万又有什么关系?要是不肯让我动钱的话,那就不要冒着我的名字去开银行嘛!对,我去找银行刘经理要钱去!”
他想到这里,“唿”的一声掀了被子坐起来,仿佛是信心百倍的有主意了,然而愣了一分多钟,他又躺了回去。
“唉,他们都听大哥的话,我去了,也不过敷衍我一顿罢了,还会马上去向大哥学舌……不行,我不能去,去了也白去!”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大声的叹气,悔恨的简直要窒息,仿佛身上已经压了一座金公馆。脑子却还在运转着,慌张的思索着如何去弄钱。然而思来想去了不知多久,他依旧没能理出个头绪。
捱到中午,那曼丽推门走了进来,见他还在被窝里孵蛋,又想他给小玉仙花了一万多块钱,就恨的没有好声气:“喂!吃午饭了!”
金世陵愤然一蹬腿,脑袋还被罩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大喊道:“不吃!”
曼丽白了他一眼,回身便走掉了。
及至到了傍晚之时,桂如雪忽然来了。
他换了身藏青色的薄哔叽长袍,大概是觉着自己瘦而高,所以微微弯着点腰,走起路来快而无声。曼丽是从交际圈里走出来的,自然认得他这sè_láng。却不晓得他与金世陵有什么深交,所以只得莫名其妙的迎接了,笑道:“我们三爷昨晚上大概是累着了,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桂二先生,您先稍坐坐,我去叫他一声。”然后又支使老妈子倒茶端果盘子。
桂如雪只要是穿上裤子下了床,就是一贯的表情严肃。听了曼丽的话,他很淡漠的点了点头:“好的。”
三分钟之后,金世陵胡乱套了一身白绸裤褂,赤脚踩了双拖鞋,一面系上衣扣子一面踢踢踏踏的奔了出来。然而站在桂如雪面前了,却又没什么话说,就只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呆望——并不是要哭,他那眼睛天生就是带着点水色的。
桂如雪飞快的扫了他一眼,漠然而有礼的微微欠身点头:“世陵贤弟,我来的突兀了。”
金世陵心跳加快,他觉着桂如雪总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就跑来的。便弯了腰,探头望着桂如雪的脸,仿佛是在同小孩子逗趣似的,试探着问:“你来……干什么啊?”
桂如雪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票子:“我来是要……”
金世陵早已看清了他手中的那张支票,当即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去房里谈。”
桂如雪捏着那张二十万的支票,不置可否的随他进了卧室。
金世陵经过了一天的自我煎熬,好像已经快要精神错乱了。他把桂如雪让进房内后,便专心致志的把房门锁好,然后又合身向门上撞了撞,以确定房门是否锁好。桂如雪坐在沙发上,抽抽鼻子,发现满室都是金世陵的味道。
这时金世陵揉着肩膀走过来了,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旁边,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桂如雪把那张支票递到他的眼前,然后望着他微笑。
金世陵垂下眼帘瞟着支票,恨不能劈手将其夺过来!
桂如雪用支票在他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依旧微笑:“拿着吧!”
金世陵抬眼看了他,以上升的调子,很疑惑的“嗯”了一声。
桂如雪对他一扬下巴:“拿着吧。”
金世陵这回听懂了,他很迟疑的抬手接过了支票:“你不要了?”
桂如雪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你的钱既然是输给了我,我当然不会不要。这一笔算是我另开给你的,让你拿去填亏空。”
金世陵疑惑的盯着他:“真的?这不是空头支票?你不是骗我玩儿的吧?”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势必就要翻脸了。然而桂如雪大人大量,并不同金世陵一般见识,只微笑着一点头:“以我桂如雪的面子,就算真开了空头支票,哪家银行又能不给你兑现?”
金世陵睁大眼睛望着桂如雪,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模样。
那个笑来的是很缓慢的,可见他在烦恼了一天之后,大脑的运转有点要出问题了。不过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笑着笑着,忽然一甩手打了个响指,很响亮的反驳道:“吹牛!中央银行就一定不会理睬你的空头支票!你真不骗我?”说着不等桂如雪回答,他便把支票放到唇边“叭”的亲了一口,然后窜起来开始满地的蹦高:“还差十万了,那就难不倒我啦!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回家了!”
他显然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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