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浑身挂了一堆破布的小孩子跌跌撞撞的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见爹娘又在上演全武行了,便长了大嘴,“嗷——”的一声哭将起来。这哭声惊动了周围窝棚内住着的邻居,便有几个老太太赶出来,将这夫妻俩连拉带劝的分了开。
第50章
且说金世陵在出城的路上偶遇了曼丽,出乎意料之余,心中也是感触良多。他一时想到先前两人间的情意,心中激荡;一时想到曼丽现在的境遇,又深觉难过。如此一路到了家,他那脑子里颠三倒四的,也不知到底想着什么,总之一直是乱哄哄。
将药品送去顾医生处后,他又在赵将军身边坐着凑了会儿趣。赵将军躺在床上,已经是要睁不开眼睛的光景。对于身边这个心爱的异姓儿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逮,连抬手摸上两把的能力都没有了,所能做的,也就是哼上几声,代替了言语。
金世陵站在床边低头望了赵将军。赵将军是个高个子,一直不曾发福,所以身上也没有许多肥肉可供病症的煎熬,很快就瘦成了皮包骨的模样;一张脸黄里透青的,两只眼睛也深深的陷了下去。
金世陵一言不发的咬了牙,心中很冷硬的想:“这老家伙不会是要玩完了吧!玩完也可以,反正自己也没有给他养老送终的打算。只是自己既然叫了他近两年的爸爸,爸爸死了,遗下的这一大片家业可该留给哪个儿子呢?”
按照道理来讲,继承人当然毫无疑问的是赵英童。不过金世陵坚信,赵将军本人可是一点儿也没把赵英童当成儿子来看待。如此说来,其实最有资格接手这赵公馆的人,还是自己这个干儿子。
金世陵想到这里,忽然就急切起来,恨不能把赵将军从床上扯起来,立刻写下遗嘱。
出门找了顾医生,他问道:“将军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顾医生答道:“他老人家上午又吐了血,方才是刚刚入睡,如果病情平稳的话,大概晚上九十点钟能醒。”
金世陵一听要等到那样晚,便失了耐性,自行回了房间。
进门之后,他首先就发现桌子上多了几封香港来信。原来现在重庆邮政方面也受到战争影响,普通信件就时常不能被及时送达。这回大概又是攒了几天的信被一起送来了。
他拉了把椅子到桌前,自己很舒适的坐下了,又把身体后靠,两只脚架在了桌子上。顺手拿来最上面一封信,撕开封口后倒出里面的信纸,摊开后安安逸逸的读了起来。
读到了第三页时,他忽然“呵呀”了一声,立时放下双脚,坐直身体严肃了表情,瞪着眼睛望了信纸。
原来信上在一段长篇大论之后,忽然出现了这样一段话:
“亏杜文仲的帮忙,我订下了一张香港去重庆的机票。当然,你知道,现在的飞机航班,时间上也并没有一个准,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在将来的哪一天抵达重庆。日期定下之后,我会立刻给你打电报。老三,我是非常想念你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同样的想念我。虽然现在香港比较太平,不过我近来感觉生活极其无趣,这样了无生趣的日子,纵是平安又有何意义呢?所以我决定顺应我自己的思想,暂时放弃这安稳的生活,前去重庆见一见你。想来我们虽然相隔不是很远,但是也有将近四年没有见面了。我刚刚独自度过了三十岁的生日,深觉时光易逝,而战争又不知何时结束,我须得趁着年华尚好,马上去瞧瞧你……”
金世陵抬手挠挠头发,又匆匆浏览了余下几页信纸,见不过是些扯闲淡的屁话,再无重要内容,便放了信纸,又把桌上几封信拿过来看了看邮戳,才晓得自己所读的,乃是日期最近的一封。
扔了信件,他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走了两圈,口中就不由得自语道:“这怎么好……这里正是闹轰炸的时候,他顶着炸弹往这里跑……我怎么安顿他呢?哎哟我的傻二哥啊……”思来想去,他抓耳挠腮的推开房门进了走廊,一顿暴走下了楼,把家中一个比较亲厚的听差叫了过来,问道:“咱们刚到重庆时,住的那处疏建村,你还记得吗?”
听差陪笑答道:“记得,那儿不是叫什么文化新村吗,全是国难房子,村里住了不少大学的先生。”
“你现在……啊不,明天早上,早上就去一趟文化新村,去给我找套好一点的房子——不要那种国难货——租下来,价钱随意,但是下面一定要带防空洞的。明白了?”
听差听的愣头愣脑:“陵少爷,咱在那里不是有赵委员的别墅可以借住吗?您何必还要自己去找房子呢?”
“别那么多废话。你明天就去,房子不找定下来,你就甭回来了!”
听差赶忙答道:“是,明儿一清早儿我就下山,您就放心吧!”
打发走了听差,金世陵坐在客厅之内,牙疼似的以手托腮,一颗心像被羽毛轻轻拂弄着似的,痒酥酥的跳的又轻又快。眉头微皱着,脸上却又带了点笑意,半笑半恼的发着呆,胸中也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触。
从理性上来讲,他似乎应该立刻去信,打消金世流这个来渝的计划,毕竟现在满天的跑日本飞机,无论如何都要比香港危险得多。可是从感性上来讲,他一想到自己要见到二哥了,就兴奋的有些飘飘然。
他派去的那名听差,在第二日清晨匆匆下山,于第三日清晨归来,倒是不辱使命,向金世陵禀告道:“陵少爷,我昨天走的急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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