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虽然带着乡音,却不难听懂。
莫青荷听得直咋舌,心说三辆还不够,难道要像迎接大元帅一样阻塞马路么。沈培楠似乎早有预料,摇头道这准是大哥办的事,回头招呼跟来的几名小兵乘最后一辆,自己带着莫青荷上了中间的一辆汽车,不用说,打头的那辆就是为管家留的。
这么算下来,三辆轿车安排的正好,只是未免太铺张了些,莫青荷暗暗惊讶,等汽车开上马路,转脸对沈培楠道:“你家这些讲究可真不比北平的前清王爷少。”
沈培楠没做声,表情丝毫没有放松,两手的指尖交叉,轻抵额头思索,过了一会儿,伸手过来拧了拧莫青荷的脸颊,低声道:“这事不太对劲,我先替你找一间旅店,等安排好家里再来接你。”
莫青荷笑道:“原来土匪看见家人也会胆小,你认为我不会应付,到时候露出马脚吗?”
说完想闹一闹来讥笑他,沈培楠却没这个心思,挡开他的手,说了句别胡闹,表情带了几分严肃:“我怕他们难为你。”
沈培楠了解自己的家人,从一个反常的细节就能看出端倪,莫青荷却没明白他的意思。从他自身的角度来说,他深知这样的家庭对待优伶的态度,少年时代也吃过不少亏,心里是很不愿意来的。这次执意同往,一是为了组织布置的接近沈家小妹的任务,二是怕沈培楠真的从此再不回北平了,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转脸假装看窗外的街景,淡淡道:“我不怕。”
接着抓着沈培楠的一只手用力捏了捏,不知要借来一点勇气,还是要安慰他,加重语气道:“我们这种人一向被人瞧不起,早就习惯了,我不怕,怎样的待遇都没有关系。”
这句话说完,脸颊忽然被轻轻一碰,很柔软温暖的触感,莫青荷摸了摸被亲吻的皮肤,诧异的回头去看沈培楠,对方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喀吧喀吧的掰了掰两手的手指关节,惬意的往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去了。
沈家的汽车一辆跟着一辆,缓缓开过闹市区,渐渐的,街边的路人少了,商铺和民宅也不像刚才那般密集,空气里溢着龙井的清苦香气,一道长长的粉墙隔绝了莫青荷朝外看的视线,仿佛正在经过某处深宅大院的外墙,白蔷薇开的热闹,藤蔓组成的花瀑和爬山虎从墙顶挂搭下来,像一条条小手往外摸索试探。
汽车沿着粉墙又开了老长一段路,拐过一道弯,墙壁换成了欧式的黑色雕花围栏,透过栏杆间隙,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景致。只见错落有致的树木掩映着一座座中式小院,房子都有些年头了,建造的非常别致,地势有高有低,周围有假山有流水,水面架着石桥,一道游廊临水而建,围绕湖水蜿蜒成半个圈子,眼看没路了,曲径通幽处又是一扇对开的圆洞门。到处都是半遮半掩的景物,无法估计这一片宅院到底有多大。
这仅仅是从最外围看进去的景象,等三辆汽车缓缓行至围栏的尽头,拐进了正门,眼前却又成了大片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石子铺成的道路宽而平坦,足以让两辆汽车并排行进,又行驶了一段,终于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栋纯西式的三层白色洋楼,二层和三层到处可以看见精巧的欧式弧形阳台,一丛丛花木娇艳欲滴,迫不及待的要从栏杆的缝隙喷薄出来。
从气派来说,比起这一处宅院,北平的周公馆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莫青荷自诩见过世面,看到这座王府花园似的府邸还是忍不住闭了一会儿气,问沈培楠:“你真的住这儿?”
汽车夫拉开车门,沈培楠正准备下车,回头道:“怎么?”
莫青荷很难把他张口老子闭口兔崽子的形象跟这座奢华的宅院挂上钩,坐着没动弹,摇了摇头,叹道:“做这种家庭的少爷多好,为什么要去当兵呢。”
沈培楠没空听他大发议论,拎行李似的把他往下一拖,沉声道:“保家卫国,要是只有你种榆木脑袋的人知道救亡图存,中国连现在的地步也撑不到。”
见莫青荷还坐在车里参禅,沈培楠只好又探身进去,手指点着他的额头,鼻尖对鼻尖的威胁:“丑媳妇快出来见公婆,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再敢给我耍横,小心我今晚干死你。”
莫青荷扫了一眼他的军装翻领,突然充满了危机感,闭紧了嘴巴,迅速钻出了车子。
洋楼大门的屋顶按照欧洲建筑的风格向外伸出一截,两排立着希腊式的乳白立柱,刷了白漆,又描了金色花纹,廊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年龄跨度很大,都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莫青荷抬头扫了一眼,只觉得来人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要想凭着李沫生的简短介绍分清谁是谁,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话说回来,他们此时愉悦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在家照顾病人。
沈培楠也发现了这一点,满心疑惑的走上前,挨个儿与大家拥抱,拍着后背大声问候,莫青荷身份尴尬,退到一旁默默观察。
只见一名面罩黑色网纱的美艳妇人站在最前面,绛红白金细花旗袍将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外面却罩着一件长及小腿的薄灰色外套,好像刻意把艳丽全数拢在里面,她挽着的一名中年男子与沈培楠长得很像,一样的宽肩,高个子,眼窝微陷,但看起来要年长许多,也更瘦一些,没有沈培楠戎马出身的匪气,多了些精明又富有野心的商人模样。
沈培楠第一个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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