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邮件,又是来自谁?
她不会知道,就像她同样不会知道,当她以看客的身份注视窗玻璃外的人与景,她自己也同样是另一些人的目光焦点。
——“考虑好了么?”
——“……”
——“现在就等你的答复了哦,树。”
——“……小凉那边,我该怎么对她说?”
——“凉的话,不必担心,实话实说就好。”
——“可是……”
——“如果你真的无法说出口,那就由我来向她好好解释。”
——“……”
——“如何?”
黑色li车停在夜色中的街角,反光窗玻璃后并排坐着的两人同时注视着甜品店的方向。
藤川律抱手而坐,东京夜晚街头的灯光透过窗玻璃落了他满脸满身,也衬得他的眉目轮廓越发英挺俊秀。然后他将目光从甜品店的玻璃幕墙内正与店员交谈着的藤川凉身上收回,回头转向了身旁脸色苍白的堂弟藤川树:这个与自己看上去极其相似的少年早就没了平时的活力,而是沉默机械地看着窗外,只有放在体侧紧握成拳的手上泛白的指关节暴露了他内心的犹豫和挣扎。藤川律安静地端详他片刻,最后温和地笑了,“其实你不必这样。”他安慰对方,“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英俊的青年男子扬起嘴角,那样子淡然而自信。
长久的沉默后藤川树敛下了眼睑,他用旁人难以听见的声音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妥协。
藤川律微笑着揽过他的脖子,就像所有平常人家的兄弟会有的亲昵举动一样,没有多说什么,但显然对堂弟的选择很是满意。
“会好的。”他喃喃,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示意前排穿着藏青色制服,正在调整帽沿的司机,“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li车庞大的身躯缓缓驶向街道另一端,引擎声逐渐变小,最终隐匿在黑暗中消失不见,如同那些同样被带走了的秘密。
漆黑浓稠的夜,吞噬着他们所想与所看到的一切。
※
刚走出甜品店,藤川凉就将包装好的蛋糕盒直接递给了迎上来的忍足。
“生日快乐,”她吸了口气,郑重地向对方说出这句祝福,显然是在用实际行动弥补之前记错生日的失误。忍足也毫不推托,礼貌道谢后便落落大方地抓着红色纸盒上的黑色缎带接了过来,毕竟从藤川凉踏入甜品店的那一刻起他便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之后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例行仪式。然后他将纸盒举起来凑到脸前,隔着包装稍稍嗅了嗅后作出了『唔,是蓝莓』的判断,而这也让藤川凉在点头的同时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他的嗅觉或是他精准的猜测推理能力,两者必有其一。
这时忍足又露出了若有所思地表情。他想了想问:“那么,蜡烛在哪里?”
藤川凉几乎要当面笑出声来。她故意用揶揄的语气问忍足你今年几岁了?忍足满脸认真地回答说实岁十六虚岁十七,语调里听不出认真与否。藤川凉连忙又改口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像你这样年纪的男生居然还想着在生日时点蜡烛,况且你根本就是一个人住,这样难道不是很奇怪么?只是话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中了忍足设下的圈套——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果不其然,忍足听后立刻扬起了嘴角,“哎,小凉你难道不打算尝一下这个蛋糕么?”
然后在藤川凉瞠目结舌的当口,忍足大步走回店里去向店员取生日蜡烛和打火机。
从秋叶原到同样隶属千代田区的忍足家公寓,步行距离不过二十分钟。
起初藤川凉甚至想过质疑这一切是否是忍足从一开始便计划好的——尤其从他住的公寓与他所提议的秋叶原如此之近来看,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毕竟忍足的之前在餐厅内的反应明显表示他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记错他的生日,那么之后由她来买蛋糕的弥补方式自然也不能纳入计划,而这些胡思乱想很快便被忍足打断。于是之后的一段路里他们开始闲聊,关于学校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不知不觉间也就到了目的地。忍足所住的公寓是一栋有着气派棕色外立面的高层建筑,租金显然不低。他们通过严格的安检系统刷卡进入大堂,走向电梯的途中藤川凉四下打量大堂内的枝形吊灯和油画,不禁联想到了自己普通的公寓。
“还真是有钱人啊……”对比之后她小声感叹。
“小凉,你顶着这个姓氏说出这样的话还真够违和。”
“哈,怎么个违和法?”
“唔……大概就像迹部他忽然来和我讨论速食面的口味一样。”
莫名其妙竟又扯到了原本与话题毫不相关的迹部头上,藤川凉不禁暗想哎呀怪不得关于你们两个的传言从来就没停过,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忍足心里发毛。但他还是镇定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其间最多也只是轻咳了一声,然后便径直走向大堂另一侧去开信箱。打开银色的金属小门后最先看到的是当天还没拿走的早晚报纸,忍足伸手取走它们,接着零零散散的几张明信片也随之被抽了出来。“家庭习惯,来东京后每年生日都有从大阪寄来,要不是今年父亲因为工作调来了东京恐怕还有他们的那份……”忍足一边耐心解释一边把落款分别是姐姐裕里和堂弟谦也的两张明信片递给一脸茫然的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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