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川凉撑着门板直起身子,“是h组的麻生,”她小声说,嗓音沙哑,“不会错。”
紧随其后的是门板挤压的咯吱声。在空旷的走道内被无限放大。
门内的谈话戛然而止,紧接着麻生警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外面是谁?”
而在藤川凉清楚地听见麻生的脚步逐渐向门口靠近时,她感到自己的肩被迹部推了一把,“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这是她最后听清的一句话。紧接着头脑一片空白,时间也仿佛停滞下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和迹部一起躲在了与公共休息室两扇门之隔的,电影协会社办门前的巨大凹槽中,就像是当初躲避忽然出门的榊太郎一样。她听见麻生走出门,拧上门把后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脚步中带着迟疑,显然还在意着刚才突兀的声响。
抑制住慌乱的心跳,努力稳住呼吸的频率,然后她悄悄探出头去看。
女生单薄的身影被月光映在地上,缠绕在树影中,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
麻生完全没入楼梯内的黑暗中时藤川凉察觉到迹部忽然舒了口气,细小的动作仿佛牵动了四周浓稠的黑暗,绽出浅蓝色的漩涡,也让藤川凉紧张的心情没来由地放松下来。“原来迹部你也会有那么狼狈的时候,”她用带笑的声音说,“真想不到。”迹部回敬她一个『还不是因为你』的眼神,并不接她的话,只是按自己的意愿提问:“麻生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
好奇乃人之常情。藤川凉明白,但她只是抱起手臂,“我不知道,那是她的私事。”
不需要解答,也没有办法解答。
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麻生香织的异样,而这种感觉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明显。无论是十年后夺走自己一切的入侵者,还是十年前遭遇家庭变故的可怜人,这两个时间点中的麻生同时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而她们间的联系非但没有因为藤川凉在时间跳跃后与她的接触和相处变得清晰明了,反倒更加模糊:她那超乎寻常的淡然坚强,面对柳生的奇怪表现,还有刚才在电话中那段显然含有隐情的对话,都无疑让藤川凉心中的疑惑层层叠加。
迹部挑眉,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却被突如其来的琴音堵在了嘴中。
来自走廊末端的琴室,婉转悠扬的旋律。两人一惊,注意力被同时吸引过去。藤川凉仔细辨别了片刻,“啊,是福列的浪漫曲,”她肯定地说,然后顺利收获了迹部无可奈何的目光。
迹部将双手□口袋,朝琴室的方向走,“藤川,不要总是关注无关紧要的事。”
推开门的时候,他们一眼就辨出了窗前月光笼罩下的忍足。
意识到琴室的位置刚好,藤川凉心领神会,朝忍足暗暗做了个『goodjob』的手势;迹部则当即走了上去,“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伸手阻止忍足弹下去,后者只是淡淡耸肩,将平光镜重新戴回鼻梁,“如你所见啊,小景果然还是那么爱钻牛角尖呢。”他低沉的关西腔嗓音混合着室内还未褪去的钢琴回声,在黑暗笼罩的室内透着一种蛊惑。
迹部丝毫不理会他,反倒是倨傲地笑了笑。只见他在藤川凉和忍足的注视下大步走到琴凳后的窗前,将百叶窗完全掀开,并把半开的窗户拉开到最大,顷刻间夜风从他四周的空隙倒灌进来,冰冷而清新,就像是海面上吹来的风。然后他回过头,自信满满的模样。月光下他的五官立体而生动,即使只是这样平淡的回眸,也依旧能让人清晰地感到那份君临天下的霸气。
他说:“忍足,藤川,本大爷的洞察力可不是摆设。”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他留意到了羽山等人躲闪却充满期待的目光,留意到忍足和藤川一个多小时的失踪,留意到藤川将他约到中庭后的含混其词,留意到她时刻注意着口袋里的手机,留意到她对进入三号馆的坚持,留意到二楼琴室内的人影而并非藤川说在意的亮光,留意到进楼前躲在中庭暗处的人影,也留意到了三号馆正南方向所对的空地上排列着的,拳头大小的圆蜡烛。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始终没有点穿。
地上的烛火群点亮的时候,原本躲在暗处的学生们纷纷走出来,“生日快乐,迹部!”
藤川凉听见他们这样喊,然后迹部回应了些什么,紧接着尖叫声又高了好几个分贝。但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楼下地面上排列出『hy』字样的蜡烛群,什么都没有说。良久她才挨着忍足在琴凳上坐下,“你所做的准备,其实并不只有这些吧。”
忍足推推眼镜,“聪明。今天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呢,凉。”
藤川凉立刻伸脚踩他。
显然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迹部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笑着问:“哦?还有些什么?”
忍足抬腕看了看表,忽然站起来径直走向窗前的迹部。他转身对藤川凉做了个『你过来』的手势,一手搭住迹部的肩一手比在嘴唇上示意安静,并露出了邪气的笑容:“时间差不多了。”
他说小景,你倒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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