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在临近午夜的时候被手机震动吵起来。
按亮屏幕一看,不是无聊的服务信息,而是显示着父亲的名字。
——「生日快乐,侑士,要好好照顾自己。」
简简单单十来个字,却让他立刻醒了大半。忍足连忙翻身去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十月十四日二十三点五十八分,荧荧绿光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醒目。忍足觉得奇怪,父亲这样的人固然严谨,但也从没严谨到会掐准时间祝他生日快乐的地步。想到这里他将光标往下拖,不出所料看到了真正的发信时间:十月十四日晚二十一点半。或许是怕忘记才刻意提前祝福,忍足这样安慰自己,尽量不去想父亲记错自己生日的可能。
不过话说回来,居然延迟了三小时啊……忍足对着手机屏幕上的亮光发呆。
他想:啊啊,电信公司在合并后果然越来越靠不住了。
床边的窗户没有关牢,冰冷的夜风透过缝隙倒灌进来,直掀得纱质窗帘猎猎作响。
忍足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赤脚端着杯子站在落地玻璃前,从十七楼的高度居高临下俯瞰东京的夜景。尽管已是午夜但远处仍有灯光隔空传来,像是浮在半空的星云,偶尔还能听见嘈杂的人声和暴走族经过时隆隆的引擎声,整座东京就好像是存在于未来时空的不夜城。
东京啊,忍足在心里默念,忽然就没来由地想念起大阪。
大阪城的八重樱花,四天王寺上空的浮云,道堀顿的河流,心斋桥的街道,还有从通天阁顶端观望到的璀璨夜景。即使他来到东京已经一年有余,但大阪的一切依旧让他魂牵梦绕。
只因为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故乡。
这时候又一封邮件穿过城市上空密密麻麻的信号带挤进来,嗡嗡震动声刺激着耳膜。
忍足走到床边把手机捡起来,打开邮件后先是愣了愣,然后勾起嘴角笑了。
——「zug!」
from迹部。
他想了想又打开新模板回复,「用日文,小景,我外语很糟。」完成,发送。
显然是明知故问。这样想着,忍足心满意足地倒回床上,将手机扔回床头柜。
而屏幕在这个晚上也确实没有再亮起来过。
忍足侑士,男,祖籍大阪府,爱好是音乐和电影。
在得到两条文字祝福,尚还没有任何口头祝福的情况下,已经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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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照旧起得很早,因为有部活的关系,即使是生日也逃避不掉。
算下来时间还充裕,因此忍足边吃早饭边开了电视。正是早间国内新闻的播报时段,身穿正装的主持从上到下翻开布告板上的转动条,逐一对上面写着的新闻进行解释点评。粗看下来除去内阁再度变动外似乎就没有太大的新闻,这让忍足不禁想起了父亲以前说过的话:管他商场沉浮不定,□势不断变化,只有看病就医在社会上的位置和需求永远不会变。
或许当医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忍足暗想。
其实忍足很早就开始考虑自己未来的路,笃定不会盲目服从家里的安排,但也不代表会刻意去走叛逆的弯路。他有自己的判断,而其中最大的筹码就是对未来生活的利益。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正在播报的那条关于群马县女高中生参加暴食王争霸,最后因为胰腺负荷过重暴死的新闻,然后喝光杯子里的最后一点牛奶,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领带站到客厅的落地镜前戴。
米色西装和格子裤,外加暗红色领带和胸前的盾形校徽,搭配起来倒也不显得违和。
从位于千代田区的公寓到学校,电车车程是二十分钟。
因为八点半才上第一节课的缘故,早七点的校园内暂时还没太多人,只有三两个和他一样隶属运动部门的学生背着运动包匆匆走过去。路过垒球场的时候忍足透过铁网上的窟窿看见垒球部长宫本正在与他们的经理人说话。换上运动服的女孩子将头发綁成干净利落的马尾,显得朝气十足,手里端着的密封塑料盒内估计是昨晚新腌制好的柠檬片。
有经理人多好啊……忍足在心里悲愤地想,这才是青春嘛。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事实上冰帝男网部自从忍足加入的那天起就始终由超过两百个大老爷们构成,并且在他有生之年恐怕没有翻盘的可能——尽管他知道校园里有成打的女孩子在默默观望这一职务的需求走向。但现任部长迹部景吾对此有自己的坚持,“经理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然后继续去忙自己的事。而身边的其余人,比如同级的宍户亮那句轻巧非常的“女人什么的,麻烦死了”也让忍足对今生在网球场内看见雌性生物不报期望。
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在练习时端端正正坐在下沉式球场看台上的几百来号女生。
起初忍足对这样的现象十分不解,“按理来说她们应该表现地更热情一些,不是么?”他曾经这样问迹部,同时不争气地自动脑补了《k》中经典的的大腿舞流川命形象。而在他努力驱散这不好的联想时,身边从刚才起就坐在长椅上休息的迹部沉默地喝了口水,又用力紧了紧手上的拍线,最后冷哼一声笑了,“忍足,你还不够解女人的想法。”
其实那一刻忍足是很想吐槽的。
他想我从小受尽包括女邻居女教师甚至父母亲女同事的宠爱,又被亲姐姐压榨多年,和我相比你这种社交面狭窄的独生子大少爷懂个毛!但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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