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而已,别介意。”
“嘁,难道你从不为生活费发愁?”
“算是吧。”
“真败家。”
“谢谢,”忍足无所谓地笑笑,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父母能够给我的,或许也就只有钱了。”
※
京都,奈良,滋贺,兵库,和歌山,最后回到出生的大阪府。
浪速,大正,东成,鹤见,平野,淀川,天王寺,然后又到了市北的梅田。
家族医院遍布全国,作为继承人自然需要在各个地方磨练自己。
生命仿佛就是一场无止尽的迁徙。
好不容易熟悉了的朋友不久就要分离,进入新的环境后又对已经结成的小团体产生了无法插足的失落。他哭过,沮丧过,感到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父母终年忙碌不在身边,于是只能转而向相差七岁的姐姐诉苦。姐姐裕里正坐在床边比划着新学校制服裙子的裙摆长度,听他絮絮叨叨说完,末了只是简单回答一句,“侑士,时间久了,你就会习惯。”
那是怎样的习惯?
最初的时候,他遵循与朋友的承诺,每到新的地方便与他们通信,偶尔也会打电话,各自讲述生活里的新鲜事,乐此不疲。通常直到母亲在夜里催促再三,甚至有一回差点拔了电话线才罢手。而到后来,信箱内不再有写着熟悉字迹的信封,电话铃也不再为他而响。曾经固执地认为会地久天长的友情被时间慢慢冲淡,最终在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他们的脸。
原来习惯可以是这样残酷的一件事。
他逐渐学会了封闭自己的内心,开始用察言观色来保持与人的距离。
就像是茧群中率先破蛹而出的蝶,展开翅膀,在同龄人中过早地成长起来。不再会轻易投入所谓的感情,因为一旦分别,有些东西终将会在时间中慢慢消失。与其承受失落,倒不如对所有人投以相同的微笑,相同的温柔,保持相同的距离,以成熟的姿态在任何环境来去自由。
十二岁国小毕业前的冬天,姐姐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他对父母说:“我想去东京。”
父母当即点了头,沉默了半晌,对他说:“对不起,侑士。”
他歪了歪头,笑了,“对不起什么?”
父母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
租了公寓,联系了最好的学校,最后将银行卡交到他的手上,“钱的事不必担心。”
临走当天他坚持独自前往,父母将他送到新干线车站。上车前堂弟谦也红着眼圈,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侑士,我好想揍你。”他反手给了对方一个拥抱,“那就揍吧。”可爱又笨蛋的堂弟自然没有真的动手,而是毫不客气地抹了他一肩膀眼泪。
其实他也是很想哭的,只是眼泪到了眼眶,最后却偏偏笑了出来。
他说,再见。
再见,爸爸妈妈。
再见,姐姐。
再见,谦也。
再见,大阪。
再见,过去的时光。
他没有野心,对未来没有太大的追求。
他想要的,其实就只是安定的生活罢了。
※
“所以说,你来东京只是因为想安稳地待在同一个地方?”
“可以这么说吧。”
“唔……”
“那藤川小姐为什么考来东京?立海大附属可是名校呢。”
“哈哈,这个啊,是秘密。”
“啧,又来了,真小气。”
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想买的东西也都已经拿齐,然后他们推着推车去了收银台。结账时忍足坚持付了钱,藤川凉拗不过他,只好作罢。他们提着塑胶袋爬回坂坡,身旁有不少居民来来去去。盛夏已经过去,秋天的氛围渐渐浓了起来。天空辽远,风里也透着令人舒服的微凉。
忍足想了想,又说:“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
“今年秋天起,我爸爸会调职到东京的分院。”
“那不是很好?全家团聚。”
“不,其实也是暂时的,或许明年又会去别的地方,谁知道呢。”
“所以你不打算搬去和父母一起住?”
“说得没错。”
“真固执。”
“哈哈,或许吧。”忍足笑了笑,又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说:“所以在这期间如果藤川小姐需要去医院的话,来找我就可以了。”
“我为什么要去医院?”
“感冒啊,胃病啊,之类的。”
“你纯粹是在诅咒我吧,忍足。”
“怎么会,啊,还有……”说到这里忍足忽然故作神秘地放低声音,然后他凑到藤川凉耳边说了一个单词。藤川凉愣了一秒,接着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抬脚踢在忍足的小腿上。
“忍足你果然应该去死一死!”
“唉呀,好痛……”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暗自猜测这其中的内情。
吵吵闹闹中他们终于回到了公寓。午餐最终还是由擅长厨艺的藤川凉与凤长太郎准备,忍足由于几年来独自生活的经验,偶尔也会进来打打下手。至于宍户亮则被其余人牢牢控制在客厅,不让接近厨房一步。那之后他们便开了饭,尽管同席者都是学校内令女生倾慕不已的网球部风云人物,但实际上用餐期间藤川凉也并没有觉得拘束或尴尬。
席间他们还提到了新学期。秋季学期既不像刚刚度过的春季学期,有着新入学的惶恐与各个运动社团来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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