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又如何算计得过老天。火光噗噗,顽劣地跃在公孙宴的右脸上。许是烟雾呛人,他眼里都被熏出了泪来。
秦旻没有接话,他看着火苗忽明忽暗,心里波涛汹涌。
良久,他才道:我怕,江郎中不肯原谅我。
如泣如诉,他虽停止低泣,却仍是鼻音厚重,让人听了好不难受。
怎么会怪你呢。公孙宴拍拍他的肩,放缓道,多少人变成黄天白骨了,也就等同于被人忘了。一个人若是作古还能被地上人惦记着,那就是他的福气,他的心里是开心的,又怎么会怪你呢。
说这话的时候,火光正巧暗了下去,秦旻扬起脸,只能隐约瞧见在灰蒙的月色里,公孙宴眉头愈发蹙紧,他那双明媚暖人的眼睛变得难以复加的哀伤,仿佛再多看上一眼,就会叫人肝肠寸断。
于是,秦旻亟亟别过脸。
我也要给我位故人添些供奉,一个人的日子太难捱。
公孙宴又送了点纸入火,火光再盛,徐徐映在他脸上。
秦旻不禁多看一眼,这多出来的一眼让他想通了公孙宴眼中的东西。
是孤注一掷。
走投无路般的孤注一掷。
秦旻不自觉地探出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把搂过公孙宴在凉凉夜风里单薄无助的肩膀。他不敢看公孙宴的脸色,掩耳盗铃似的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心里想的却全是公孙宴刚才在顾敏之房门前一掌拍开萧石的样子。
若是慎瑕不情愿,我就秦旻在心里嘀咕着。
公孙宴被他搂得一僵,良久才动了动身子。秦旻以为他心里不舒坦,即便怕得发毛,也只是松了点力道,不肯撒手。凉风卷过他的手,携着新叶扫过他骨节分明的手背,秦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大概,这也就是孤注一掷吧。
他心道。
公孙宴往秦旻身上缩了缩,也就没了别的反应,唯独手里的纸钱还是一张接一张地送进火盆里。眼里是倒映出来的火光,身上愈发地冷,肩膀却是出奇的温暖。
他轻声道:阿旻,你和他们不一样。
秦旻被他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羞赧得不知所措,但他明白,在这么一个早春报寒风卷石地的夜里,他心里的某一处地方如同柳条抽枝,如同面前这越烧越旺的火盆在劲头正足地生根发芽。
他下意识地偏头偷瞄了一眼公孙宴,道:慎瑕,你这么一说,我也要给个故人烧些过去。
久久又久久,才听到回应:谁?
和你实话招了吧,是我说起过的白衣。他也是孤魂野鬼,独来独往。碰见他的时候,我怕得要死,毕竟是阴阳殊途。但他对我没有恶意,也没害过我,可能是因为我住的东郊是他以前的居所,我给他烧了点供奉他也就走了。听了你的话,我觉得有必要给他捎带点。
公孙宴手上一滞,半晌才道,声音竟起了鼻音:他,他一定会开心坏了的。
夜风骤起,秦旻大胆地将公孙宴护在前胸,低头一看,与公孙宴四目相接。公孙宴正仰起脸冲他开怀的笑着,那种笑是秦旻头一回见,怎么形容呢,大概形同小孩子重获至宝那样。
破涕为笑。
火光灭了,后院里的悄声细语却没停下。
阿旻,你饿了没?
这么一说,有些饿了。
我房里还有些菜,就是有些凉了。
我冷硬涩的包子都吃的下一笼屉,何况还是慎瑕好菜招待!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年高考季,祝考试顺利~
☆、〖拾捌〗不管桃飘与李飞
夜里太过尽兴。秦旻与公孙宴一道回了兰亭屋里,两人把酒言欢,原先说好只是浅酌一番,用来给冷饭冷菜下肚;喝到后来,两人俱是酣饮,喝得面红耳热,反倒几碟好菜成了陪衬。
秦旻虽不算闻酒即倒,不过喝了几小杯就上头了,扯着公孙宴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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