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星面色稍凝:“我原以为只是一时的心血不平,可如今看来,问题出在雾年的心内。”他皱着眉沉声道,“我医术不精,暂时也无法查清病因。但继续以汤药调理定是不行。往后我每隔一日过来替他施针一次,再做打算。”
剪银愣了愣,立刻慌了,磕巴道:“那、那能不能请天上的医仙来看看呀?”
“万万不可!”倚星声量骤然拔高,睁大眼睛看着他,“神君历劫本就是一人之事,外人断不可擅自干涉。要不是龙神此劫事关----”他突然打住,面上透出一点显而易见的尴尬。
“事关什么?”剪银困惑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倚星沉默片刻,又生硬道,“总之我和智庾下凡相助已算是破了戒,若再找别的神君下来,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看了眼剪银,“你也知道,雾年这次是自己请的劫,若是失败了……”
剪银的脸瞬间白了白,哑声道:“是我思虑不周……”
“你也是关心则乱。”倚星叹了口气,面上带着一丝犹豫神情,“但有件事,我想还是要告诉你的。”
……
剪银回来后,雾年明显觉出他情绪低落。但过了半天,剪银也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雾年便也不去多问,只是静静抱着他。
平复半晌,剪银才从他怀里抬起头,轻声道:“你好些了吗?”
雾年微微点头,反问道:“你呢?”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剪银却是明白自己的心绪被看破了,垂下眼稍稍挤出一些笑容:“我没事……大概是这几天睡得少了,有些困。”
“那便睡一会儿吧。”雾年伸手把他按回了自己怀里。
剪银柔顺地枕在雾年肩头,合上眼,脑中却又浮现出了方才和倚星的交谈。
“雾年如今是凡人之身,身体又正虚弱,你身上的妖气旺盛,很可能……”倚星思酌片刻才开口道,似乎顾虑着他的感受也并未将话说完。
但剪银立刻就明白了,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在他的体内漫开,当下让他慌得语无伦次:“因为我……是不是?雾年的病……”
大概是他的面色实在太糟糕,倚星忍不住扶住他宽慰道:“小银你别急,雾年的心症未必是因你而起。我会这么与你说,只是因为这样不利于他治病休养。”
但剪银早已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哆哆嗦嗦地提出要离开。
倚星却皱着眉摇了摇头:“如今雾年身体这般,身边没个人照应也不行,而他对旁人又不信任……且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记得那时在天宫,你有个封锁灵气用的纳灵茧?”倚星思酌片刻,看向剪银低声道,“或许我可以帮你将它改一改,用来压抑你的妖气。”
这纳灵茧是当年他被龙神真气所伤时,绵枝替他寻来的宝器,可吸收周身过盛的灵力。此时一听,剪银顾不上多想,立刻从琉璃戒里取出了一个素色茧状的雕花小坠,递给倚星。
倚星接过纳灵茧,又安抚了他几句才离开,剪银却一个人在屋外呆立了许久才回去。
“阿银不会害我,对么。”
恍惚间,耳畔响起雾年低沉温柔的声音。剪银茫然地睁开眼,雾年抱着他安睡的面容近在咫尺。
当然!
即便知道只是幻觉,他还是立刻在心里坚定地给出了答案。然而下一秒,却又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体。
我……会害雾年吗?
倚星的话犹在耳边,剪银怔怔地碰了碰自己眉心的朱砂痣。
如果不会,那这些是什么?
就像话本里,想要报恩的白容最终还是害死了康敛。
雾年说,白容是白容,剪银是剪银。
但白容是妖,剪银也是妖。
雾年还说,不问殊途,但求同归。
可他……却再也不愿心爱之人为他冒一丝一毫的险了。
第二十七章 入蛊
隔天,倚星来替雾年施针,剪银受不住那药味儿,便又跑去了隔壁。
在与大黄的斗争中,绵枝已然一败涂地,彻底沦为了胖猫的爪下囚。见剪银来了,他才勉强坐直一些,有气无力道:“阿银你怎么来啦……”
剪银偷偷摸了一把大黄软乎乎的背脊,解释道:“倚星哥哥在替雾年施针,那个熏针的药味我闻了头晕,只好出来啦。”
绵枝这几日也一直在琢磨雾年的病症,理不出头绪却也越想越觉得蹊跷,尤其对那倚星不放心。总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心症,和这半路杀出的笑面虎脱不了干系。
此刻听剪银一说,他立马瞪大了眼睛,直起身问道:“那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剪银不知绵枝为何突然激动起来,愣愣点了点头:“怎么了呀……”
绵枝心头狂跳,立刻揣着不肯撒手的大黄站起身,沉声道:“我去看看。”
“感觉如何?”倚星捻动指尖,尖细的长针缓缓刺入穴位。
雾年侧首假寐,不欲理他。
倚星瞥他一眼,又不疾不徐扎入一针:“之前我便说过,那药保不了你多久,这针灸也一样。你既不听劝,心症只会越来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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