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弈儿已是两岁大了,他开口说话本就比寻常孩子要早,如今更是鬼精灵一样的,迈着小步子溜达来溜达去,身后跟着一竿子奶妈侍女,模样可爱得不得了。轩辕赫以前不常去看他,自从花臣得了癔症,他就将弈儿抱去给花臣作伴,那病症竟慢慢好转了,只是还是不怎么说话。
这日花臣坐在摇椅上抱着汤婆取暖,桌上摆的新鲜果脯是长乐昨夜拿来的,说是民间自己制的,比宫里的不知要好吃多少,想着弈儿大约会喜欢,他就留下了。
“阿叔……”奶声奶气的一声叫,引得花臣回头去看他,见弈儿正巴望在门口露出一张小脸,眼睛却不是看他,是盯着桌上的果脯蜜饯。
“过来。”
得了通传,小皇子满脸高兴,一路小跑过去扒着椅子就爬进花臣怀里,花臣就只好抱着他,去摸桌上的果脯给他吃,道:“已经入夜,不可多吃。”
“阿叔说的是。”他拿着果脯开心的不行,而民间秘法制作的果脯也果然要比宫里的好吃,一下子就吃完了,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花臣,又说了一句:“阿叔说的是……”
花臣见状摇了摇头,又去拿了一个给他,他便又即刻欢喜起来,跳起来在花臣脸上亲了一口,小嘴儿上还沾着糖浆,粘在脸上黏糊糊的,这下倒举着蜜饯到花臣面前来:“阿叔吃----”
花臣摇一摇头,道:“我不吃。”
他这才又塞进嘴里吃着。久而久之,他竟也知晓了喜好,以后再有什么进宫来的俊男美女送吃的给他,他总要挑挑拣拣上一阵,把甜的都撤了,换几个可口的拿来与花臣一同分享。
花臣发现了他竟有这样的玲珑心思,惊讶道:“你竟这样心细,我这些喜好,你爹爹都没察觉过。”
弈儿听了这话,道:“爹爹对阿叔坏。”
花臣又摇头,说:“你爹爹待我极好的,只是他最近身体不大好,前朝又有许多事要忙,前几日的病到现在还没好透。”
许是因为严冬,今年雪下得早又大,一连下了三日,有一晚轩辕赫在书房批折子,伺候的太监打了盹儿未来得及换新茶,就着一碗凉茶喝了下去,竟是病了,这种死罪,轩辕赫却连句责问都没有。也是在这件事上花臣觉得这么些年,皇帝其实变了不少。
听见厚重帘子一掀,弈儿就知是爹爹来了,又从花臣怀里跳下去,跑去迎轩辕赫进门,抬着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了一句:“爹爹!”
轩辕赫笑着抱起他来,道:“我就知你又来烦你小叔。”
等两人一同再进屋里来时,花臣便觉得这父子俩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目神情都像到骨子里去。
“将屋子里再烧暖些,你总喜欢靠窗坐,又着凉了如何是好。”轩辕赫说这话时,还咳嗽了两声。
花臣不紧不慢看他一眼,缓缓道:“你离我远些,别把寒气过到我身上,便是最好。”
这二人斗嘴是常有的事,父亲每回都吃瘪,弈儿每回都看热闹看得十分欢喜。只是最近进屋时,阿叔房里的人会递上一个汤婆给爹爹捂着,这是以前从不会有的事。
屋外下着大雪,室内点点昏黄,轩辕赫摆了棋局,接着昨夜未尽的残局。
宫中小事
轩辕赫极爱同花臣下棋,早先他刚进宫的时候他们二人下棋对弈的次数其实要比上床多得多。这时花臣是不爱说话的,他一面下着棋一面想着自己的事,再闲暇之余就瞧瞧轩辕赫眉头深锁的样子,颇为有趣。
只是自从有了弈儿,这种频率就减少一些。他还是个小孩子,却因出生在皇家就要开始接受诗书礼仪的教授,难得空出时间来玩,身边又没有同岁的小孩子陪着,平时最爱纠缠的就是他这个小叔了。
“你说阿兰她许了人家没有?不知现在有没有孩子了。”花臣忍不住想起他的小姑娘来,眉目间有了些笑意。
轩辕赫沉吟一声:“她再许人,怕是难了。”
那下棋的手势一顿,他看向轩辕赫,道:“怎么难了?”
“进了大户人家的门,听说颇为受宠,多半会留着做个侍妾。”
大户人家?这门面叫花臣听着有些不顺心,他记得之前告诉过阿兰,宁做贫家妻,不为豪门妾,这丫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知道的倒是比我清楚。”花臣掷了棋子,顿时没了兴致。
轩辕赫只好也无奈地放下,道:“这些大臣的动向我自要掌握清楚。”说这话时,又有两声咳嗽,听得花臣火气消了一半。
“你这病总不见好,可有按时吃药了?”
轩辕赫只道吃过了,两人方才抱着弈儿逗了一会儿。
弈儿是个有眼色的,瞧着二人此刻处得融洽,又没赶他出屋,应该是可以商量诸多事宜,于是小心翼翼地道:“阿叔,今年过年,我想去街上玩。”
“不行!”轩辕赫听完就粗声粗气地呵断了,吓得弈儿小身子一抖,紧紧窝在花臣怀里。
“想去就去,让长乐跟着,再叫几个侍从,我带他出去,不会有事的。”花臣抚摸着怀里的小肉团道。
“你总这样惯着。这次说什么也不行。民间那是什么地方,沾染一身污秽气回来。”轩辕赫不依不饶,显然是不想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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