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看着她走远,半晌问道:“花臣怎么了?”
“打入冷宫,终生幽禁。”
李怀恩沉甸甸地说着,看宁霜面目像是又落寞了几分,忙一把握住他双手,安慰道:“花臣犯了重罪,圣上未处死刑,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其实宁霜伤情的并非花臣的下场,这人和李澜笙初相识时,他便身在倾城阁了。他亲眼看着那冷面之人从心门闭塞到每晚都会在窗口期盼注目,恹恹的神色在看到那位将军时才明朗起来,情根深种的过程也不过瞬间而已。他就忍不住想起从前,他也这样满心满眼地喜欢过谁,却从未被那人放在心上。
李怀恩看他出神,知这是在思念故人了,他与宁霜相处这些日子来,宁霜说过关于那个人的一二事,他都记在心上。最近这几月,宁霜再也没提过旧事,如今却又伤怀起来,他忍不住道:“宁霜,你交心于我,我待你好千倍万倍,可好?”
这话听在宁霜耳中,直追回到他心中去,却只激起阵阵涟漪,很快就被平复了。他说:“宁霜已是将军的人了,将军让我怎样,我就怎样。”
满满的失望从李怀恩心头漫上来,却倾身去吻他额头:“我想你将那个人忘了,再也不要想起来。”
阿兰被收入阁中,因着原先的名字听着不讨喜,七夫人换了个新名儿予她----锦瑟。换了名字的阿兰站在黄铜镜前,望着镜中如斯美艳,鬓发如云,眉目如画,唇点朱砂,她笑:公子,其实阿兰也很好看,为什么你不喜欢?
李澜笙的战败,在大晋犹是一件大事,有心者甚至传言:大晋战神已败,铁勒称王乃顺应天意。惶惶了数万人心,倒未动摇太平。黎民百姓本为阶级底层,只管自己过得安稳,看这数日来大晋无事发生,便将这件事抛于脑后了。
只是将军府已几日不见李澜笙身影,将士们觉得自家的将军定又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再说冷宫的日子,虽然委实比以前清贫艰苦不少,万事万物都要亲力亲为,花臣倒觉得更自在些。况且轩辕赫并未在吃食上苛待于他,虽是菜色清淡不少,该有的一样不少。花臣不免想起从前两人一处,其实也是开心的,只是轩辕赫太过贪心,总想将自己心里那个人全根剔除。可细想来,这种程度的贪心不过是人之常情,何况又是帝王呢。
墙头传来簌簌的响声,花臣抬头看过去,见到一个熟悉身影。
“侍卫哥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翻身进来的黑色身影一僵,用那难听晦涩的声音不悦道:“将军有令,公子的课程尚未结束,不该懈怠。”
花臣开心不已,天助我也,谁说冷宫就一定寂寞呢。
太子出世
人都说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花臣在这不大不小的冷宫里虽说不是与世隔绝,倒也算得一处幽静之地,日日与这侍卫相对,日子越过越舒畅,他也跟着无知无觉起来。
这日宫里突然喧哗起来,连他这冷宫里的人都听到些声响。花臣站在冷宫门前,兜兜转转了几圈,目光再向侍卫那边探究几分,如此反复,沉默寡言的男人终是被他熬不住了,干哑着嗓音道:“皇后生产了。”
花臣“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想不到转眼这么些时日都过去了。又接着道:“当初皇后封封,领赏钱的人就不少,连我那未央宫都有份,如今更是喜事,这领赏钱的怕是要从东华门排到西华门去。”
他有意攀谈,侍卫却收了声,阖目养神了,花臣顿觉无趣,刚要进屋,又听那声音道:“皇后薨了。”
这时才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手中奉了冗长一段白绸,递交到花臣手中,什么也没交代就走了。花臣看着手中这对白色,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说起柳卿卿,若她不是柳家的,也只一个半大的小丫头而已,而且进宫之后从未为难过他,两厢安好。如今难产而死,说伤心倒不至于,他只是由衷觉得可惜。
可惜,可惜啊……柳家的人为笼络皇权,换她进来,她定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命会终结地这般快。
“某些人自顾不暇,这会儿倒有闲心伤春悲秋了。”
听得一句嘲讽,他回头时,方才侍卫打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花臣原地怔愣了片刻,这种嘲讽的语气似曾相识,极快地在他心头略过,他方有了那么一点感觉就立刻追捕不到了。
皇后难产薨逝,对柳家来讲是个沉痛打击,本是带着抱孙子的喜庆看女儿进了产室,没想到竟是最后一面了。柳母跪在鸾凤宫门口哭得泣不成声,轩辕赫在里面坐着,很是头疼。半个时辰后,终于等柳家来了人,将柳母接走,他才有空去看看那个孩子。
这孩子刚抱出来时浑身血淋淋的,如今看着也瘦瘦小小浑身连处多余的肉都没有,远不如寻常婴孩富态可爱。轩辕赫叹了一声,伸出手指在孩子脸上碰了碰:“你若健康成人,我便立你为太子,从此不复再娶了。”
孩子还小,轩辕赫又素来抽不开身,索性找了两个奶娘好生看护小皇子,待问及小皇子的名字时,不知怎的,轩辕赫忽然想起花臣,温和清雅,与他下棋,他眉梢有了三两喜色,很快又被抹去,沉声道:“取个‘弈’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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