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不敬的话在两人相处时是常有的,轩辕赫却从不在意,他觉得这样很好,花臣越放肆,就说明与他越亲近。
“那可不见得好,我死之后,倘若柳卿卿还在呢。”轩辕赫还在沉思于方才那场棋场搏杀,未及反应自己说了些什么。
花臣面色平静如水,心里却忍不住想:轩辕赫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柳卿卿,今天是怎么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所有宫人都收到了鸾凤宫的喜银,连花臣和阿兰也有,他这才知道,柳卿卿怀孕了。
阿兰知道这事后怒不可遏,对轩辕赫更是破口大骂,说什么伪善之人,不三不四,水性杨花之类,能想到的词她都用了,逗得花臣发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柳卿卿怀孕了,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他却突然看清自己的后生,是果真被死死钉在这座深宫中了,他以后那数十年的人生,或得宠或失宠,他稍微一想就能完全拼凑得出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恐惧,却无能为力。
“我以前觉得众生庸碌,唯我不同。现在看来,属我最是庸碌了。”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阿兰只听懂了前半句。
花臣忽然起身,将自己所有的白衣都翻找出来,一并递给阿兰。
“把这些,都拿去烧了吧。”
阿兰十分惊讶,脱口而出:“这里面可有不少是李将军送的!”
她说完就觉得后悔,可花臣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径自去用早膳了。
皇后怀孕对柳家来说是件大喜事,丞相带着小儿子进宫,这姐弟二人并非一母所出,感情却也不错。
交代了诸多注意事项,闲话家常一番,待两人都要离开时,柳丞冷不丁问了一句:“那花臣现在如何?”
柳卿卿面色不悦,回答也十分僵硬:“还是那样。”
皇后不得宠的事,是众所周知的。
“姐姐,你不必畏那破烂货,除夕那晚,我还玩过他呢。此人果真淫丨贱,不堪大雅。”
本是一场尚算温馨的家宴,可这句话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宫里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当面依然恭恭敬敬,背后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后来连阿兰也听到几句。
“以前只当是李将军厌弃了被送进宫的,没想到还被其他人搞过。怪不说是青楼的呢,真的脏啊。”
“说不定柳五公子只是其中之一呢,背着李将军上过不少人的床吧。”
“看他长得就一副骚样,难怪皇上天天往他那儿跑。也就是他进了宫,不然他这种岂不是人人都能……”
阿兰一听这话就气哭了,随便拿起路上的石块,砸中其中一人的脑袋:“你们都给我滚!”
她跑回未央宫去,正想跟花臣诉委屈,却见花臣一人步棋,手执黑白二子,平静如斯。她便立刻把眼泪收了回去,这事公子都没说委屈,她怎么还能跟公子说呢。
花臣只看了阿兰一眼,即便阿兰已经擦干了眼泪,没开口说一个字,他还是猜到了。
“阿兰可是听到了些不好的话?”
“公子别理那些人,他们也配对公子评头论足。”
花臣轻轻一笑,棋盘上的白子已溃不成军。悠悠众口如此,他来不及去封堵谁的,那就如此吧。
不知是否为了避嫌还是安抚柳家,轩辕赫这段时间没再来过了,起先花臣有些不适,以往与轩辕赫同在的那几个时辰突然被空了出来,他怅然了几天,也就习惯了。
都三个多月了,这人也该回来了。
花臣预感很准,他前脚刚回屋里,后脚就听见阿兰说前朝有消息传来,有战报送到,李将军也快回城了。花臣点头,安心几分,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那块斑驳玉佩,细细抚摸着,神情温柔如水。阿兰见状关了房门就出去了,她吸了吸鼻子,虽是夜间外面依然热得难受,她却两手冰凉。
阿兰睡在了外面那张小床上,半夜时她迷迷糊糊听见门响,像是有人进来,不多时又出去了。难不成是皇上偷偷来看公子吗?她来不及深究,终是难抵困意又睡了过去。
这夜像是相安无事,实则却暗流汹涌。
宁折不弯
室内光华昏黄旖旎,轩辕赫走进来时,花臣正看着他,似笑非笑,美艳不可方物。他上前拥住他,浓浓酒香便扑面而来,闻着比最好的女儿红都要醉人。
花臣面上浮着媚笑,醉意更是浓沉,将眼底最后那丝清明都晕染了去。这样的花臣轩辕赫从未看过,他忽然有些心动,便细致轻柔地吻着花臣脸颊与双唇,渐渐将衣服解了,唇沿着脖颈亲吻下去,他不说话,神色却极尽温柔,看得花臣恍了神智。他犹记得以前数个夜晚,也有个人夜夜拥他吻他,言辞凿凿却极尽温柔。
他面色一片绯红,那陈酿女儿红味香,酒劲也是十足。这时花臣便觉得脑海里似乎有根弦断了,等他再睁眼时,便看见朝思暮想之人,就轻笑出声。轩辕赫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憨憨傻傻的样子,却叫人喜欢得紧,仿佛明摆着将身心都交付,只待采撷。
轩辕赫正待进一步吻他,却听身下人道:“将军……”
这声音低徊哽咽,目光更是缠绵悱恻,浓浓的情意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来,说不出的坦然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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