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自己身负武功的可怜样子判若云泥。
她们知对手厉害,一动手便用上了平日绝不轻易展露的绝学。她们的肢体比蛇更灵活变幻,手、肘、膝、脚等等全身上下所有部分竟无一不能发出凌厉攻击。尤其是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的肘法、膝法,攻击角度简直匪夷所思,莫测而致命。
王怜花只是躲避,并不还手,泰然自若,身姿极为优雅。
他渐渐发觉,四女的动作竟呈现一种特殊的韵律,越来越快,举手抬足间充满古怪,又充满最原始的**,教人明知危险,偏偏还不忍错目。
眼见她们的招式隐约似与神秘的异域舞蹈相合,而舞蹈就好像贯通天人、汲取无穷能量的密钥,使得她们功力瞬间大增。王怜花心念一动,将仍握在手里的玉萧凑近唇边,一曲《霓裳羽衣》婉转而出。他一边吹一边飞来旋去,险象环生,悠扬箫声却连贯无歇。
女孩子们攻击的节奏很快被乐曲声打乱,王怜花压力骤减。方松口气,却见她们忽然弃剑,几乎同时,每个人的十指上竟瞬间多了足有三寸长的金属指甲套。指影纷繁,华光璀璨,无穷无尽的手势变化,饶是王怜花目力过人,也不禁眼花缭乱。电光石火的交错间,头、胸、腹、背竟全笼在了指影之下。
端坐不系舟上的花满楼笑容一凝,折扇脱手而出,扇影盘旋,瞬息划过四女的指尖。锋利的甲套不仅不能令纸质的扇面破损分毫,反而被扇上夹带的一股强大力量荡开。而折扇一圈飞过,就像有生命般,不待旁人看清它飞旋的轨迹,已又回到花满楼掌中。
王怜花箫声停止,身影一晃,亦返回舟中。
几个女孩子脸色大变,那个最文静却被同来姐妹介绍说杀人不眨眼的女孩子冷笑:好啊,居然还有帮手。
王怜花哈哈大笑:姑娘以为他是我的帮手?
文静女孩道:难道他不是?
王怜花摇头道:他好心怜香惜玉,却原来没人领情。
玉箫一扬,仍吹出《霓裳羽衣》的旋律,萧音却变得刺耳起来。四女只觉有只无形大手强按住自己的胸膛,令她们一阵窒息,身子摇摇欲坠,站都难以站住。噗噗几声轻响,几盏灯笼中的火光接连熄灭。园中的树枝、花朵也纷纷无风自摇。
幸好萧音马上止住,她们气血逆行、五内如焚的痛苦才渐渐消退。
女孩子们花容失色,这才知道方才危急关头,若非花满楼解围,王怜花退无可退,便只能将那可怕的内力注入萧音中,气息震荡之下,她们首当其冲,纵能保住性命,怕也要受极重内伤。
文静女孩苍白的脸又红了,她脾气虽然坏,却绝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终于垂下了头,鼓足勇气,对花满楼道:谢谢你,你贵姓?
花满楼神情平静,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温柔平和的微笑:我姓花。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忽然整了整衣衫,齐齐裣衽为礼。
领头的长身凤目女子躬身道:峨嵋弟子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奉家师之命,特来请公子明日午间,在珠光宝气阁便餐相聚,不知公子是否肯赏光?态度端柔而有礼,好像已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兵戎相见。
王怜花奇道:独孤掌门来了山西?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开口,原本语笑嫣然的佳人立刻冷若寒霜,哼道:今天刚到,一到就听说有人窃取了本门剑法。
王怜花毫不介意受到奚落,笑嘻嘻地又问:就算有人使出了贵派剑法,那人好像也不是花满楼。为什么独孤掌门反倒只请花满楼?
先前那文静女孩冷笑:家师只请明白事理的君子,那些凭仗魔音邪曲逞强的小人,也配见他老人家么?
花满楼莞尔道:姑娘错怪王公子了。他的《霓裳羽衣》并非魔音,而是将婆罗门与道家音律兼容并蓄的曲子,与几位的武学脉络本应交相辉映。
女孩天资聪颖,若有所悟:公子是说,我们不能像《霓裳羽衣》把异域心法和峨眉道门心法练到浑然一体,所以才被他的箫声牵制?
花满楼轻吟:数乃无穷,体唯极小,后渐和合,生诸子微。数则倍减于常微,体又倍增于父母,迄乎终已,体遍大千,究其所穷,数唯是一。易云太极生二仪,二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云此与彼,言异义同。
这正是峨嵋四秀所习异域、中土武学各自所宗的奥义所在。女孩美丽的面庞上浮出喜色,修行中一直困扰她的瓶颈竟就被这三言两语的点化消解。
她兴奋道:庄子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异域则有梵我一如。其实一而生多,多而复一,生生不息,周而复始。多生一也好,一生多也好,根本并不相悖。
这下连王怜花都不禁对她的悟性刮目相看,重新打量起她来:峨眉派竟有个这么聪明的丫头!
女孩根本对他视若无物,一双善睐的明眸仰慕地望着花满楼:我我叫石秀雪。
花满楼笑道:你说话的声音很容易分辨,我下次定还能认得出你。
石秀雪有点奇怪了,忍不住问道:你一定要听见我说话的声音,才能认得出我?
花满楼点点头。
石秀雪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因为我是个瞎子。
石秀雪怔住。
这个武功深不可测,漫不经心的几句话,便如醍醐灌顶,道破天机的人,竟是个瞎子。她实在不能相信。
月光照在花满楼脸上,他笑容看来还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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