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谁人开凿的山洞里仿佛已经提前结束了漫长的寒冬,迎来初春气息。整个新绿盎然的区域仿佛在山腹中开辟的谷地,四面暖意融融,周边还有些干净的积雪,显示着此处常年无人踏足。
西南角上一泓温泉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闻笛耸了耸鼻子,果然嗅到了藏在花香底下的一丝硫磺味----难怪这里这么暖,方寸空间,温泉天然而遗世独立,若非他们这次误打误撞摔下了山崖,恐怕再过个几十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四下安静,不时传来踩着草叶的窸窸窣窣,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遥远的鸟鸣。
闻笛回过了神,喃喃道:“天无绝人之路……这可真是柳暗花明了。”
他们花了约一炷香的工夫就摸清了整个谷地的范围,一片平坦,顶上能从日月星辰的变化察觉出时间流逝,绿树与白雪同生,草地勉强还算齐整,只是长得太高。
闻笛拔剑把当中过长的草丛修剪过,然后席地而坐,道:“我猜此地又在瀑布下面,刚才一通走,方位恐怕临近旁边的鹊峰。鹊峰不高却险,平日里没人会去那里找不痛快,这里一见便是有人刻意为之。奇怪,十二楼竟没有任何记载。”
柳十七在温泉边蹲下身,手伸入泉水捣弄一番,道:“泉水似乎无害,我看咱们能窝在这儿好几天了,就是没吃的……”
“谁说没有?”闻笛含笑道,指向一旁的树下,几只山兔正欢快地啃草皮,“还带着火石,庆幸当时他们没搜我的身。”
柳十七:“……我该说什么,心想事成?”
生活在谷地里的小动物没见过人,在它们眼中闻笛与柳十七好像只是个子大些的同类,山兔理也不理二人,直到被抓着耳朵提起来,都没有一丝反抗。
闻笛:“见它这般不设防,我忽然有点不忍心了。”
他捉着兔子摸了摸,把它重又放在地上,拍了一把后,那灰色的兔子几步跳远。闻笛扭头道:“饿了再说吧,前夜多亏莫瓷拿了吃的来。”
柳十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反复在四处游荡,试图找到除了山壁洞穴之外的出口。
除了被他们削平了的温泉边,其余地方仍旧是草木覆盖,又不是盛夏那种茂密,佳木秀而繁阴,有一种诡异的静谧。柳十七四处溜达一圈,自觉周围的树木和西秀山中如出一辙,但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出路。
闻笛比他冷静,他捡了一堆没来得及腐化的枯枝,在中央生了堆火,把受潮的外衫脱下来烤,只穿着一身中衣,看上去无比单薄。
“既来之则安之,你别四处晃了,脚伤好全了没?”闻笛提醒道。
柳十七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忽然……在想,不知师兄们能不能找到渡心丹妥善保管。当年酿出好大的误会,江湖中人只怕都以为那是救命良药。”
闻笛:“从某种意义上的确是救人性命的,但活下来的人经过阴阳颠倒,多半也没什么好下场。练功最讲求天人调和,按理说,折花手作为十二楼掌门间的不传之秘不应该这样。宋敏儿不是去查了吗?一开始也并非如此。”
柳十七托腮道:“这十二楼还真是藏污纳垢,我们小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闻笛开了个幽默的玩笑,“所谓名门正派都是旁人说的,他们能看见的自然全是表象。十二楼自前几代掌门起就渐渐变了味道,等到了左念这一代,才越发疯魔……”
柳十七不语,心道:“名门正派既都是世人定下来的一黑一白,那么正道也就是一句空话。如此一来,做人只需随心所欲不就好了?”
“十七”闻笛喊了他一声,把外衫重又披到身上。
柳十七敷衍道“没有”后,感慨:“我现在有些庆幸师父废掉了天地功法……以前觉得十二楼是世外桃源,这次一回来只觉得恐怖。”
闻笛摸了把他的头,站起身来想找点枯枝添进火堆,斟酌着回话,突然被一棵树吸引了注意力----按理来说此间无人涉足,树木的长势必然差不多,惟独这一棵青松比旁边的都矮了一截,总不能平白无故地“营养不良”了吧?
他走过去,细细观察那棵树,半晌后蹲下|身,开始挖起了树根边的土。
“笛哥,做什么呢?”柳十七见闻笛反常的表现不由得问道。
闻笛顿了顿,道:“我怀疑这里有东西。”左右现在无事,地面上没有不寻常,不见得地下没有藏蹊跷之物,这别有洞天的地方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秘密。
谁人所建是镇守风水,还是埋藏了重要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既然在西秀山,怎么好似十二楼一个人都不知道此间所在?
泥土松软,只用手就能掘开,偶尔遇见石块,闻笛解下随身的短刀继续深挖。他做事专注,柳十七不多时也跟了过来,蹲在旁边帮忙。
“哎?”指尖与什么坚硬物事碰到一起,闻笛情不自禁地蹙眉。
他小心翼翼地在泥中摸索,拂开表层的土,不多时一个四四方方的轮廓竟露了出来。闻笛与柳十七对视一眼,动作加快许多,用短刀顺着模糊的轮廓刻出界限,他顺着边角往下一摸,眼睛微微睁大:“是个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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